此山名唤峡山,山上有匪人三百余,除却已被斩杀的匪首,剩下的应都是一些喽啰。
骆歧此时没了小红蛇,也不想再召唤野兽毒虫,只想凭着手里的骨刀,将此众匪一一斩杀。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深刻感觉到了自己的弱小。
身负七杀之道者,竟弱小如斯,连杀一个一转修士都费尽心力,着实荒唐。
他知自己冲破止杀之剑的禁锢前,是如何也破不开玄门中人的护体真气,但结合那老妪与朱天润的情况来看,三转以下的炼气士,体内真气是不能将全身都覆盖完全的。
不能覆盖完全,便有破绽。
之前之所以寻不到破绽,还是刀不够快。若是刀快,一刀斩出,引得真气上行,随即一刀下斫,真气来不及回援,必能杀敌。
常言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只有快,比真气运行的速度还快。
不仅要刀快,身法也要快。
至少要比普通炼气士真气加持的速度快,且成倍的快。
想到这里,骆歧已来到峡山脚下。
驱马登山,穿过一丛密林,正见半山腰上,一座匪寨孤立在夜幕之下。
有火盆燃烧不熄,旁边围聚着十数个巡夜的喽啰,横七竖八,呼呼大睡。
既然要锻炼刀技与身法,自然不能只似切菜那样去杀人。
骆歧站在阴暗之处,打开了包裹,取出了沙袋以及内里的黄金,绑缚在四肢之上。
继而再将包裹背上后脊,提着骨刀,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对于骆歧来说,杀人原本是很轻松的。
但有这二百多斤重的黄金压在身上,杀人便不再轻松了。
只杀了五十来人,他已觉气喘吁吁,疲乏难当。
即便疲惫,他本也可以阻挡众匪逃离,只要将身上的负重取下就行。
但他没有,他忽然觉得,杀这些毫无反抗之力的恶人,一点儿乐趣都没有。
反很觉厌恶,且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升起了一抹异样心思。
他在想:“这样随手便杀,我还是我吗?”
所以他放走了那些匪盗,孤身躺在匪寨之中,仰望房顶。
待得东天破晓,这才起身。
偌大的匪寨,已无人存,只有尸横满地,污血四处。
骆歧踏着污血,一步一颤的向山下走去。
想了想,又将自己的面容改变。
这一次改变成了一个他自己都不认识的模样,是个约莫四十许岁的中年男子。鬓角两缕白发,颌下还有微微青须。
面容坚毅又冷酷,无有丝毫亲善之意。
来到山下,骏马撒欢儿似的跑来。
主人的面容虽然改变,可身上的气息不变。
骏马识得骆歧,并不为怪。
骆歧眼望骏马,无奈摇头,叹道:“昨夜一时手下留情,土匪跑了不少。想必天南众匪都已得到了消息。加上如今天已明,李府的变动必已传遍天南,再想杀人,可就难了。”
骏马哪里懂得这些?
骆歧只不过是在自言自语,暗道这是自己心软所带来的后果。
本来乘着天黑,至少可以去往三处匪寨,少说也能杀够一千人。
便等天明,李府的噩耗传遍天南,他也完全可以抽身隐去,另谋恶人再杀之。
可现在一切都完了,都是因为昨夜那倏忽而来的茫然与恻隐。
骆歧深感无奈,却也无法,只得长叹连连。
暗想:“罢了,反正七杀之前,并无多大区别。现在也不忙杀人,只要先给身体锻炼到极致,能斩杀炼气士便行。届时去往玄门,嘿嘿!杀那些心恶的炼气士,不比杀凡俗盗匪要来的痛快?”
“且玄门中人能耐大,作恶的影响也比凡俗之人要广很多。”
人心便是这样,一会儿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