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歧醒来的时候,四下里一片漆黑。
窗外无月,还在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夜风呼呼,自窗缝中吹了进来,卷起了阵阵少女的体香,熏得骆歧头晕眼花,几难自持。
他翻了个身子,只觉左右尽是软肉,不想可知,定是那四个少女都睡在了身边。
骆歧暗想:“好家伙,比齐人还幸福啊。”
可这幸福,多少有些令人心生不忍。
这四个少女都是苦命之人,任谁又下得去手来摧残伤害?
至少骆歧下不去手,所以他轻手轻脚的钻出了被窝,跳下了床榻。
待得下地,摸了摸身上衣衫仍在,不禁长吐一口浊气,暗道:“还好还好。”
摸着黑暗,寻到了鞋袜,正准备穿上出门,却觉袜子很小,鞋也很小。
左右摸索,竟都是四女的鞋子。
骆歧大感无奈,只得摸出怀中的火折子,点燃了灯烛。
烛光摇晃,四女分做两头睡在床上,无不眼皮颤动,身躯微抖,似都在做着噩梦。
骆歧幽幽一叹,穿上了自己的鞋袜,继而拿来竹杖,又摸了摸胸前衣襟。
易容药水还在,赤色小蛇也在,当下再不停留,吹灭了烛火,推门而出。
此时已过四更,李府上下一片漆黑,无有一灯在燃。
夜雨不大,夜风不寒,骆歧就着房檐、走廊登避雨之处,来到了李邵的书房中。
他不能走雨地,因为脚上会沾染雨水泥土,留下足迹。
也因为头脸若被雨水打湿,长时间不擦抹干净的话,会破坏易容药水的药性,复原本来面貌。
但当推开书房门后,又犯了难处。
一片漆黑之中,哪里能寻到什么?
点灯的话,万一被有心人发现,岂不是功亏一篑?
思思想想,忽见书房只有一个窗户,且不很大。
前后比较,黑衣正好能给罩住。
黑衣宽大,骆歧本体穿着正好合适,但穿在缩小了一个头还多的身体之上,便很显宽大。
好在白日里李邵也没有问起为何穿着这么不妥的衣衫,要不然骆歧一时还真想不出什么谎话来回答。
摸出了火折子,吹燃后点亮了灯烛。
但见书架之上藏书不少,可本本都有灰尘沾染,很显然这李邵也是个附庸风雅之徒,书籍只是妆点,并不翻看。
骆歧只挑那没有灰尘的书籍翻瞧,一番找寻,终于寻到了一个小册子。
册子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正是天南三十九匪寨的详细情况。
看罢前后,骆歧暗道:“原来聂云宫曾是这天南大匪,那李邵、陈方、张震、欧和都是。”
“嘿,四十四匪寨洗白了五个,还剩下三十九个,且都是些打家劫舍、无恶不作之人,正好杀之。”
他也曾对那些土匪营寨的小喽啰们生起过恻隐之心,暗想匪首该杀无用自已,但那些小喽啰们是否被逼无奈,才走上了绿林道路。
但当对无疆世界有了更深一些的了解后,才知道那些人也该杀,无一不该杀。
无疆世界没有王朝,自也没有逼迫良民的贪官污吏,更不需要纳税交银。虽有些为祸乡里的大家富户,却也多碍着城中武林世家、江湖有德侠士的约束,不好做的那般明目张胆。
如聂云宫、李邵、张震之流毕竟不在多数,只因天南地广人稀,江湖名宿虽有心来插手此间琐事,匡扶正义,却毕竟相距太远,有些时候并不单单只是爱莫能助这一个词语能够说尽的。
既如此,天南盗匪自比别处要多,恶人也如是。
恶人自不消提,单说盗匪,哪一个不是有手有脚?哪一个不是青壮年纪?
如此样人,即便是迫于恶人富户的压迫,难以在故土生存,但天南之大,土地之灵,随便寻找一处,垦出三五亩田地,也足够一家吃喝用度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