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伟琤被大理寺羁押一事已在苏州传的沸沸扬扬,除此之外,苏州不少有头有脸的富商因那账本的罪证被牵连入狱。
谢府被围的第二日,苏州司马江麓安和苏州长史葛阊亲自上门赔礼道歉。
依江麓安所言,是手底下的人没听清吩咐,错围了谢家,这才闹出这样的误会来。
“那伯父怎么想?这事就这么算了?昨夜若不是我在,还不知官府的人会如何为难你们谢家。”许宴知垂眸盯着茶水,似笑似讽晃了晃茶杯,侧头盯着窗外之景。
谢辞撑着脑袋望街上行人,嗓音有些沉,“我爹的意思是暂且不计较。”
“毕竟潘伟琤的事还没彻底下定论,此时同江麓安他们闹得太僵也不好。”
许宴知抬眉扫他一眼,“伯父这是没打算借你大理寺少卿的势。”
“哎,”谢辞扶了扶额头,有些烦躁,“自我去京城当差,我爹从未同人说过我的官职,苏州的人被他瞒了个彻底,没人知道他谢世霖的儿子是大理寺少卿。”
“我就不明白了,我就这么让他瞧不上?好歹大理寺少卿也是正四品官职,还能丢了他的颜面不成?”
许宴知的视线从窗外收回,她盯着谢辞轻笑了笑,“你是这样想的?”
“不是我要这样想,是我爹就是这么做的。”
许宴知为他添茶,“你谢大人担任大理寺少卿以来查过多少案子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
“案子都能查清楚,自家爹爹怎么想的却看不清楚。”
谢辞闻言有些失落,“我不过二十出头就在京城担了正四品的官职谁人不夸一声年少有为前途无量?可我爹从小到大连一声夸赞都没有,我不知道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他正眼看我一次。”
“大理寺少卿又如何?在他眼里还不是拿不出手?”
许宴知没接话,抿一口热茶后转了话锋,“你同我外公认识,为何瞒我?”
谢辞嘴角上扬,“若你知道了定要向他老人家问我的糗事,我岂能让你拿捏笑柄?”
“左右瞒不了多久,何必多此一举。”
“你懂什么?能瞒一时是一时,也好少受几日你的笑话。”
许宴知失笑,指尖点了点桌案,“说正事吧。”
“潘伟琤的案子怎么样了?”
谢辞正色道:“有些不对劲。”
“怎么说?”
“潘伟琤的罪证就像是被人准备好送到我们眼前的,人证物证皆有,我们甚至不用查都能给他定罪。”
许宴知迅速捕捉重点,“你是怀疑潘伟琤是被人诬陷的?”
谢辞点头,“正是。”
她道:“我来苏州不仅是休沐,也是为了潘伟琤。”
“我来苏州之前,都察院曾收到一封血书,血书的内容正是控诉潘伟琤欺压百姓,贪污勾结。但潘伟琤的官声不错,他的官员评议位列榜首,苏州的百姓对他的评价也不差。”
“陆大人也说过他与潘伟琤有过短暂接触,陆大人觉得潘伟琤不像是会贪污勾结之人。”
谢辞:“但眼下人证物证俱在,我没理由在深查,官府那边怕是要定罪了。”
“大理寺虽有重新审查的权利,但也是需要证据的,倘若找不到确凿的证据证明潘伟琤是被人诬陷,我也阻止不了官府给潘伟琤定罪。”
“你去见过潘伟琤吗?”
谢辞摇头,“不曾,从昨夜到今日都还在抓捕与潘伟琤有关之人,我还来不及去见潘伟琤。”
谢辞又笑了笑,“人证物证俱在,倘若潘伟琤迟迟不肯招认,没准能拖一拖。”
“你想去见见潘伟琤吗?”
许宴知一滞,“我停职。”
谢辞噗嗤一声笑出来,“我能带你进去,只是你不能参与审问。”
许宴知摇头,“算了,落人把柄我爹又要责罚我。”
“你爹多好,好歹他在意你,为你的官途着想,我爹若是能将视线落在我身上一刻我也知足了。”
许宴知:“够没良心的,你忘了伯父上回还到京城来看你了?”
“他是怕我给他丢了颜面。”
许宴知斜他一眼,“倒也不至于把话说到这个地步。”
他一耸肩,“我爹就是这样想的。”
许宴知:“你该走了。”
谢辞白她一眼,“这么长时日没见过,你就这么急着赶我走?”
“能有多长时日?别矫情了,查你的案去吧。”
谢辞起身拍拍衣袍,“行了,小爷不跟你闲扯了,这就走了。”
“滚吧。”
……
姜府。
“爹,我回来了。”
“去见谢辞了?”
“嗯,找他问了问情况。”
许昌茗定定望着她,“你此次来苏州,是不是也带着差事?”
“爹爹英明。”
“别贫,跟潘伟琤有关?”
“嗯。”
许昌茗皱眉,“可眼下你被停职,怕是不好插手。”
许宴知挽上他的胳膊,“我不好插手,谢辞不是能查么?”
许昌茗伸手点了点她额头,“总之你注意分寸,别叫人趁机拿了你的把柄。”
“我知道了,爹。”
“对了,外公呢?”
“书房吧。”
许昌茗继续说:“听姜简说好几家商铺都已经闭店,姜家的铺子可要闭店?”
许宴知摇头,“目前来看,此事与姜家无关,应是不用闭店。”
“该如何就如何便是,不必太过担心。”
……
夜里谢辞翻墙进了许宴知的屋子。
许宴知暼见他手里提着酒,抱着手问道:“有门不走,非要翻墙,你有病吧。”
谢辞递给她一坛酒,“虽失礼了些,但夜深了,总不好打扰他们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