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茗茶伺候着给墨无垢穿衣服时发现他除了双腿因为折断肿得老高，一双大脚也因为腿断了血液不流畅冻得青紫，看上去甚是吓人，但他本人却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公子....很疼吧....”茗茶一边轻柔地帮他剪开裤腿露出肿胀的双腿一边忍不住问道。

“习惯了就好了.....”曾经养尊处优的小皇帝漫不经心地道，相比被摄政王骑在身下，断了双腿算什么。

他看着小心翼翼为他清理伤口的小丫头，被关到这里大半个月了，他每天都只能见到这一个小丫头，想要出去还得从她身上下手.....

墨无垢开始思索自己是透露身份给小丫头许她荣华富贵来利诱她，还是牺牲一下色相色诱他，不过他有点怀疑，十一二岁的小丫头色诱有用吗？

还没等他想出个结果耳畔突然传来一阵温热的气息，让他立马回想起了昨天厉邑在他耳旁吐气的情景，一股带着恐惧的恶心从心中升起，正要推开耳畔那人的时候，突然听到小丫头的话，

“公子，我愿意帮你传信！”

不知道是小丫头的清脆的声音，还是她话中的意思，迅速将他心中的恶心击溃了，连同那颗恐惧不安的心都被抚平了，那感觉就像是炎热的午后饮了一杯冰凉清甜的甘露，让他整个人都清爽了起来。

“你说什么？”他不敢置信地侧过头盯着小丫头的眼睛轻声问道。

此时两人贴得极近，近得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感觉到，茗茶不自觉地屏住呼吸，顿了顿，才看着少年的眼睛坚定地重复道，

“公子，我愿意帮你！”

“你不是.....你为什么......”惊喜来得太突然，饶是墨无垢也有些语无伦次。

“公子是因为我下的药才得罪了贵人被折断了双腿，”茗茶看着少年的双腿说道“我知道秦妈妈是不打算找大夫给公子接腿了，我听说腿断了一个月之内都还有救.....”

“其实..你不必...”看着小丫头愧疚的样子，墨无垢有一刻很想要告诉她自己其实很感激她的药让摄政王没有得逞，但又想到好不容易她因为愧疚想要帮助自己，又有些迟疑。

“公子不必说了，你先听我说完。”茗茶打断他的话，接着道“我只有初五才有机会帮助公子，这十几天还要委屈公子了”

说道这里她犹豫了一下，又道，“我原来给公子讲过，我在揽月楼还有别的家人，我不能不顾我的家人，我帮助公子传信，也有我自己的打算，我也只能帮助公子这一次，成功与否我不能保证。”

“嗯！你只要帮我传信就好，后面的事不用你操心，”墨无垢难得柔软地道“等我的人来了，我会让他们把你和你的家人一起救走。”

听到这话茗茶笑了一下低下头接着帮他整理衣衫，并未放在心上。靠人不如靠己，这是她和妹妹从小就明白的道理。

自从墨无垢腿被打断了以后，秦妈妈再没有要求茗茶把他四肢锁起来，反而相比从前多了些自由，虽然还是不能出门，但天气好的时候茗茶会把他背到窗边晒晒太阳。

打断的腿虽然没有医治一直断着，但茗茶照顾得很好，伤口倒也没有化脓，慢慢开始消了肿。

反而是他的脚踝因为锁着铁链半个多月，一圈的肉都烂了，最近才慢慢开始结痂，但因为腿断了血流不畅恢复很慢，稍不注意碰到硬东西就会流血。

“公子，我给你做了几双袜子！”这天晚上茗茶拿着这两天抽空缝的特制袜子对墨无垢说道。

“这个袜子怎么这么奇怪？”墨无垢拿起一双看了看，针脚细密，但脚踝处比普通袜子厚了不少，还密密绣着一圈黑色物体。

“我专门在脚踝处加厚了，这样你穿着既能保暖又能护着脚踝。”

“那这个黑色的一圈是绣的什么？山峰？奇石？”墨无垢觉得这双袜子原本绣工精美堪比御制，就是这个绣的东西丑了点。

“黑土啊！”茗茶揶揄道，“公子不是说你的名字叫“黑土”吗？”

“......”

前几天被小丫头问道名字，自己不想暴露身份，随意把姓氏拆了用作化名，当时那小丫头似笑非笑的样子摆明了不相信，只不过没有拆穿他罢了，到没想到她会故意在袜子上绣这个来取笑自己。

“我绣的是不是很好看？”茗茶继续揶揄道，自己因为眼疾绣东西很慢还必须在阳光好的时候绣，所以简单的几双袜子也花费了不少时间。

“如果是黑土的话，那倒是栩栩如生！”墨无垢嘴角抽了抽，但还是如实夸赞道。确实这个袜子丑不是因为绣工差，而是因为黑土怎么绣应该也好看不了。

“我帮你穿上了！”听到少年对自己的夸赞，茗茶拿过袜子轻轻为他穿在脚上，自己每天为他按摩洗脚，大小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

脚踝那一圈加厚的位置仿佛驱散了一直以来，哪怕是解开了铁索仍旧存在的，若有若无的冰冷感，像是被她捧在怀里的感觉一样，那种温暖直达心底。

"我做了四双，这几双先收起来，到时候可以换着穿！"说着茗茶把剩下的三双袜子包了起来，放在衣柜里。

屋内其乐融融，茗茶刚刚伺候着墨无垢洗漱完，扶着他躺下时，大门就突然被人踢开，两人转头看去，就见到了一脸阴霾拿着马鞭的厉邑。

患有眼疾的茗茶其实这么远的距离根本看不清他的长相，但那身形和浑身的戾气与那晚从暗香居走出来的“贵人”一模一样，再加上身旁的少年身体瞬间的紧绷，让她更加确定了。

“滚出去！”这冰冷的语气虽然没有说是谁，但茗茶知道他说的就是自己，她惊慌地转过头看了眼墨无垢，只见少年正双目含恨地等着来人。

“还不快滚？”见小丫鬟迟迟没有动身，厉邑一鞭子就抽了过来，但因距离远只有鞭子末梢抽到了她的手背，饶是如此也让她剧痛不已，感觉整个手背都裂了一般，极端的恐惧之下她反而冷静了下来，咽下了呻吟，再不敢迟疑低着头快步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