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响没有听到少年的回答，只见那个瘦弱的少年躺在床上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房顶，仿佛生无可恋.....

“生无可恋”这个词一浮现在茗茶脑中她就惶恐不已。

“公子，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个贵人发怒会下这样的重手....”茗茶语气哽咽，她是昨晚才知道那个所谓的“贵人”竟然是揽月楼的幕后老板。

能被安排住在暗香居的都是秦妈妈打断精心调教的，哪怕就是惹了贵客不满的，秦妈妈也会维护一二，贵客们看在秦妈妈的面子上也不会真的下重手，最多是扇两巴掌踹两脚的，从没有像少年这样被折断双腿的。

“我没有想到那个”贵人”竟然是揽月楼的幕后老板，连秦妈妈都要听他的.....”茗茶喃喃地解释道，可是无论怎么说她都觉得这个解释很无力，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你早就有钥匙了.....”少年没有理会茗茶的解释，而是打断道她问起了另一件事。

“钥匙？”茗茶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他应该是说的铁链的钥匙，赶紧解释道“钥匙是昨天秦妈妈才给我的，和......和迷药一起.......”

“....对不起.....”茗茶现在除了说对不起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不用对不起，”少年的声音很平静，不带任何感情，“你不是还有家人在秦妈妈手里吗？自己家人和陌生人之间，你的选择没有错，人之常情罢了！”说完话他就闭上了眼睛。

站在小丫头的立场来说，一个是自己的家人，一个不过是听从命令照顾的囚徒，她的选择没有错，人之常情罢了！只不过这个“人之常情”自己没有体会到而已......

连这么小的丫头都知道怎么选择。母后.... 你为什么不选择我？？？还要联合他人欺辱与我！！！！

看到少年闭上眼睛不再说话，茗茶心中很是难受，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巨大的内疚让她暗暗在心中做下了一个危险的决定。

“那你再休息一会，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墨无垢并没有理会茗茶，他此时已经陷入了迷障，脑中不断闪现自己母后和摄政王调笑的情形，那日两人的对话一直萦绕在他耳畔.....

"刘叔，"茗茶趁着取饭的功夫找到了刘大厨，听见她的声音刘大厨立马找了个借口让自己的徒弟接手灶上的活计，一边亲自帮她打包饭菜，一边低声道，

“你妹妹最近挺好的，你不用担心，她让你在这边注意安全，还托我给你带了些银子，”说着他趁着没人注意从袖袋中摸出了一个小荷包递给她。

茗茶摩挲着荷包里的银子，心里沉重不已，默了默才开口道“刘叔，我想见见我妹妹，我每天只有取饭的时候能离开暗香居，你看，能不能帮帮忙....”

刘大厨看着小丫头希冀的眼神，不忍让人拒绝，犹豫了一下才答应道，“明天你早点来取早饭，我想办法把厨房的人支开，但时间不能太久...”

“谢谢，刘叔！”茗茶十分感激，她原本不想牵扯他人，但整个揽月楼她们姐妹俩能信任的也只有刘大厨了。

茗茶提着食盒返回了暗香居，想到少年双腿已断，虽然已经没有铁链锁着了，但仍旧无法下床吃饭，她搬了一张小几放在床边，打算一会放在床上让少年吃饭。

“公子！吃饭了！”唤了一声没有听见回应，茗茶绕过小几走到床边才发现此事的墨无垢正闭着眼睛眉头紧锁，豆大的汗滴从他额间滑落，表情痛苦不已，双手握紧青筋毕现，分明是陷入了梦魇。

“公子！你醒醒！你怎么了？公子！”茗茶看到这幅情景，又提高声音唤了几声，见没有效果，便开始轻轻摇晃着少年的胳膊，“你醒醒啊！公子！”

“啊——”一声怒吼，墨无垢终于挣脱了梦魇，猛地睁开了眼睛，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茗茶。

“啊，”茗茶被他的眼神吓得心跳都差点停止了，抚着胸口缓了缓才哆嗦着道“你怎么了.....公子？”

墨无垢“呼哧，呼哧”喘了几口气才找回了神志，“你怎么回来了？”

“我....我给你打了饭菜....”茗茶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神态，劝说道“你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先吃一点吧.....”

“好！”墨无垢听到这话也觉得腹中饥饿，吃饭才能活着，他要好好活着！

茗茶听到这话尝试着去扶少年，没想到少年很是配合，她扶着少年坐好给他身上披了一件外袍，才把小几搬上了床。

摆好碗筷后，茗茶将筷子递了过来，伸手接筷子时墨无垢才看到自己手腕上捆绑时被勒出的青紫痕迹，眼中闪过一丝幽暗：厉邑！你最好别让我活着离开这里！否则我定将你挫骨扬灰！！！

茗茶也看到了他手腕上的痕迹，心中很是难受，犹豫着开口道“公子，你的手可以吗.....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少年干净利落地拒绝，声音中没有任何情绪，跟前几天两人的相处大不相同，茗茶听到后心中一痛，双手捏着衣角，嗫嚅半天却是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这腿，你们秦妈妈是不打算给我治了吗？”看着茗茶收拾完碗筷，一直沉默着的少年看突然主动开口问道。

听见他的问话，茗茶脊背一僵，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敢转过头看少年的脸色，低声答道“我昨晚已经禀报秦妈妈了，也许等会就有大夫来给你医治。”

“呵~昨晚禀报的？现在可是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你真的觉得会有大夫过来给我医治？”少年嘲讽的语气让茗茶难受不已，她会没有接话，提着食盒匆匆离开了。

看着逃走的小丫头，墨无垢突然觉得无趣：他跟一个身不由己的小丫头计较什么啊！

深夜，许是白天睡多了，晚上有些失眠的墨无垢在床上叹了十八口气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茗茶！茗茶！”

隔间睡得正香的茗茶听见他的呼唤，一个激灵立马就醒了过来，连件外衣都来不及披上，就汲着鞋端着烛台跑了过去，“怎么了？公子？”

“我要小解！” 墨无垢木着脸道。

听见少年的需求，茗茶愣了下又马上反映了过来，“你稍等，我去取夜壶！”

白天她就想到了少年现在双腿断了如何如厕的问题，找秦妈妈要了一张如厕专用的座椅，这个座椅中间是掏空的，椅子下方放着恭桶，人可以坐在椅子上方便，但男子小便的话就只能用夜壶了。

看到秦妈妈爽快提供了这些东西的时候，她就明白了，这个少年的腿恐怕是好不了了......

看着小丫头取过来的夜壶，墨无垢心中说服自己：反正昨晚这小丫头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完了，自己最难堪的一面她都见过了也没什么好扭捏的。

想通了这些，他竟升起了捉弄小丫头的心思，他把被子一掀，冲着茗茶道“我现在腿断了，你要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