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川东流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是非成败转头空……”
胡籁起身,衣袍无风而动,只用手掌一顺,便熨贴无比,感慨道:
“你这师傅,从来不肯承认这些诗词是他自己所作,在胡某眼中,当世之人,即便他难入顶尖高手的行列,诗词一道却是前无古人!”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用在他身上却是不合适:武能安玄天宗,文难寻并肩之辈,称得上“奇人”二字,对得住“首”之名!”
欧阳连连点头,道:“自古,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师傅的麒麟儿,也在玉华闯出了不小的名头。”
听起来,与有荣焉,却暗含深意。
胡籁眉头一挑,也不看他,诡异问道:“不过是补足了玉华三十六胎息之数,就这般让你忌惮?”
欧阳叹息:“名正,则言顺。年不足十八,可怖。前辈当真是一代枭雄,论武功、智谋,都远胜常人!”
闻弦而知雅意,弦外之音。
胡籁:“家天下,国天下,千古难题!老夫出不得这一城一地,天一至人九亦如此,你看天边的云,明日大晴矣!”
见欧阳并不接话,只是脸色僵硬,胡籁接着说道:
“神兵,习武之人皆爱,但老夫绝非夺人所爱之辈。至于借刀杀人一事,出了这天罪城,则鞭长莫及,况且非老夫所擅长,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欧阳一声叹息道:“也罢,前辈既然不愿相助……”
胡籁直接打断他,道:
“既是不愿,也是不能!且不谈昔日一败,画地为牢的诺言,单单如今守在那偏远小镇的人,昔日平异侯霍永杰,寻遍天罪城内,找不出第二个能稳操胜券之人!”
“鹊山后山小湖一战,此人也入了神照第二层,神炼。一杆火红长枪,在那姓游的掌中佛国内,贯穿古今、出神入化,兼之在烟霞功基础上,自创的轻功:八步赶蝉,可胜龙驹。未战已立于不败之地,不知比那手持破阵的平原君,强出多少万里!”
“若非先有赤霄剑现身,后来算命的以天做子,以湖为棋盘搅局,江湖闻名的云中三子恐怕就要变成二子咯!”
欧阳闻言,神色大惊:“神炼?!”
从心底深处,却浮现出丝丝怨恨:想来师傅应该是知晓境界之分,却从未跟任何人提及,包括自己。
鹊山一行,江青滞留,甚至改投门庭,拜师天道宗大长老。自家师傅可真是“吃里扒外”的高手。
欧阳脑海里一刹那千回百转:震惊,怨恨,恍然……
胡籁:“这世上,如今知晓境界划分的人,不算多,也不少,老夫也是从一个老朋友那里听来,夏姓,与你追杀的李长情颇有渊源,老夫也对此子甚是好奇。”
闭口不提不问欧阳,为何不知境界之分,至于有几分挑拨离间玄天宗的心思,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我自画地为牢,人间诸怨莫扰。尔等打生打死,你来我往,不胜一场醉观花。
欧阳搜肠刮肚,在脑海里翻来覆去,一一勘验江湖中,能与眼前的老者齐名,夏姓的老怪物。突然脑海一道闪电划过,随之难以置信道:
“难道是玉华魔宗副宗主夏……夏鸿鹄?”
胡籁轻抬茶杯,抿了一口,道:
“怕了?五年前,老家伙带领魔宗死灰复燃,黑风涧乱战,一人独斗三宗群英,可是大出风头!随后昆仑门打开,细数起来,桩桩件件都与你要擒拿的李长情有关,你既然早已入了神照,当知天地间那六道巨大光柱,应劫之人,此子既是灾星亦是福星。”
欧阳:“举世灭魔一战,晚辈生不逢时,遗憾只能在边缘旁观!魔宗之人,丧心病狂,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前辈果真是敢为人先,为人所不能!”
言下之意,便是不怕。更不在乎那李长情福祸相依,天命应劫。
倒要反问一句前辈与魔宗之人不清不楚,沆瀣一气,就不怕将来武林正道清算,人人喊打?
胡籁嗤笑道:“你师傅有一首诗,作得不算好,我却很是喜欢。”
老而不死为贼,窃天,岂惧万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