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修容意图陷皇后于不义,皇后不怨恨吗?”
“臣妾……确是有怨。然臣妾念崔修容是丞相之女,纵然罪不容诛,也要顾惜相国颜面。”
她提到丞相,我难免想到政事堂中与崔煊的问答。虽然我不知道崔煊的意图,但无疑他是在好言相劝于我。
想到此我叹息一声,重又坐回席上:“既是皇后有容人雅量,那朕便允了皇后。”
我略一沉思,沉声道:“崔修容触忤皇后,降为末等夜者,禁足于长门舍中,非召不得出!”
崔纨素悲悲切切谢恩后,便被掖庭丞带走。
为周慧洗雪清白固然重要,然而于我而言,却是想借势而发。崔氏姐妹与刑蕙祯同为刑氏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我虽等闲动不得皇后,却可借此铲除了崔纨素,倒也聊胜于无。
我调整坐姿,面对皇后坐近了几分:“朕今日……想留在凤仪宫用膳,可又怕皇后不肯留朕。”
刑蕙祯的唇角动了动,既不说留我,也不再如往常出言尖酸。连日来我喜怒无常的性格,让她心生畏惧!
我慢移右手,稍带试探意味的覆在她手背上:“这些日宫中时有是非,辛苦皇后了。”
刑蕙祯任由我握住手掌,低头道:“幸好皇上查明此事,周美人冤屈得雪。臣妾自当晓谕六宫,还周美人清白。”
“周美人冤屈虽得洗雪,但在朕看来,此事未必了结!”我不动声色说道。
刑蕙祯心中有鬼,她不敢对视我的眼睛,涩声问道:“皇上的意思是……”
“宫禁不严,朕心难安!”
皇后绷紧的脊背陡然放松,她讪讪道:“此事……正是宫禁不严之故。”
“所以朕想请皇后去西宫求一道懿旨:皇亲贵戚为国之重辅,其府邸应与内廷同为一体。今后由内侍省依年选备宦官若干,分赐予各族府邸。凡入内廷行走,只准以内宦服侍于身侧,其掾属随从皆不得入内廷。”
我实欲借此剪除刑天刑岳带入内廷的武备,因此在说完之后,我暗自观察皇后的神色:“皇后觉得如何?”
刑蕙祯勉强笑笑:“臣妾……也觉得如此甚好。”
我紧盯着她的眼睛:“皇后如能求下太皇太后懿旨,此事方可算彻底了结。”
刑蕙祯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臣妾……即刻前往慈寿宫,求得皇祖母懿旨。”
“朕便在此,等候皇后佳音。”我也站起身,向她拱手施礼道。
我既言明要同皇后共用晚膳,自然不能言而无信。我将刑蕙祯送到凤仪门外,眼看着步辇离去,正要转身回凤仪宫,突见庄淑仪的贴身侍女阿鹿疾步行来。
我略站住,待她行至近前,问道:“阿鹿,可是庄淑仪命你来此寻朕?朱雀宫有事?”
阿鹿跑的气喘吁吁,不及见礼就道:“回圣上,周美人不知何故动了胎气,疼得四肢抽搐,皇子……皇子怕是保不住了!”
我心中涌上一阵无力感,难道我费尽心机,依旧保不住周慧母子?
崔纨素才刚认罪,谁料风波又起!
一时急怒交加,我竟冷笑出声:“移驾朱雀宫!朕倒要看看,上天入地,谁人敢夺我皇子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