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口常开吧！”

纯粹是出于好奇的点菜，得财微滞片刻，说道：“秀才，这道菜不适合你。”

周秀才轻问道：“很贵吗？”

“价钱好接受。就是份量太足不建议一个人吃，吃起来也不雅。”

“呵呵不怕，穷酸人还有什么讲究！再给我来三两秋露白！”

得财不会和银子过不去，见秀才坚持他便去了后厨。没过多长时间，得财就捧着两尺宽一尺深的木盆走了出来。往秀才面前一放，将盖子揭开瞬间热气腾腾，秀才当场就傻了。

“这……我，它……”

得财咧嘴笑道：“五斤海贝一锅出来的，后面还配着一碟枣糕，小武端给你。”

秀才苦笑了好一阵，拿起贻贝吃了口，也不知从哪里来的感慨，轻叹道：“有年月没有这般吃了。”

赵南在远处瞧着，心底挖苦着：这是得财照顾你呢，臭虾酱还没上呢！

离秀才不远的一桌客人瞧见了，立刻招呼道：“小二，给我们来一份，再来两只大吉大利五斤烧刀！哈哈，还真是那个笑口常开！”

此桌客人是刚帮镖局卸完货的三位苦力，本意是来店里对付几个馒头几碗面，结果瞧见了异常适合下酒的大菜，三人稍作商量便点了一道，反正下午也没活儿，干脆来个不醉不休！

看人下菜碟，这是酒楼营生该有的规矩。待这桌的笑口常开起菜后，店里的味道别提了。周秀才闻着这股腥臭味微微皱眉，嘬了一口小酒也没说什么。点菜的老三位倒是颇为享受，挨个去闻那虾酱和鲅鱼干，回味无穷。

赵南靠在柜台上，轻声道：“来店里吃这个，闲的！”

许叔打量他一眼，并未作声。来酒楼吃饭的不都是闲的么，还用你说！

与此同时，二楼天上人间里也是一屋子难以言明的味道。屋内几人表情无异，就是郭老板小脸红扑扑的，多半是又多了。

刘约继续替郭老板满上酒，再给右手边的迟员外倒了一杯。他是一口不喝，厚颜无耻地劝着别人的酒。

迟员外难得尽兴，一饮而尽后也到量了，嘴里含糊，摇头晃脑地说道：“贤侄呀！二十多年了！不怕你笑话，自从我发家后就没吃过这些，家里不让啊，说是不上台面啊！狗屁！老子吃苦的时候还有什么台面，老子出去捡别家扔弃的鱼杂果腹的时候，他们还在他娘的肚子里呢！”

“对对对，伯父说得对，再干！”

“干！”迟员外再饮一杯，手底晃荡，筷子上的鱼干掉在地上。老员外赶紧弯腰，从地上把鱼干拿在手里，盯着鱼干喃喃道：“那时候……嗝，咱不说那时候了，老子现在就想吃一口这个！”

“嗯？嗯！就是这个，再臭点就好了！臭鱼干和萝卜炖一锅，再用臭虾下一锅面，你们年轻人不懂得……嘿嘿，不懂就不懂吧，但贤侄你要替我保密，别和外人说我堂堂迟老爷好这口！临芳，你也别和我闺女说，明白了？”

郭老板眨巴眨巴眼，娇笑道：“老哥，怎么没说我……”

“哦，还有你，你也别外传！”

刘约起身让出老哥俩勾肩搭背的空间，与对面的员外女婿相视笑道：“李兄应州人氏，难为你闻了这么久。”

李临芳轻笑道：“初来贵地很不适应，现在还真缺不下这一口味道了。”

“那就好。李兄下午有何安排，要是无事，待你将伯父送回府上后咱去码头瞧瞧？我是生怕守有兄惹事呀！”

“哈哈，我与刘兄是老相识了，少爷的担忧……很有必要！”

二人笑哈哈，后话没赶得上来，郭老板又滑溜到桌子底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