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初实在不喜欢在吃早点的时候,边吃边说杀人分尸的事情。
更何况顾庸还着实应景地点了一炉白花花的肉包子和两碗绛紫色的红豆汤。看着实在瘆得慌。
包子捏起来雪白软糯,让她莫名地想到不久前看到的那一段玉藕般苍白的肢体。那个香消玉殒的丫鬟昨夜还在自己面前嘤嘤哭泣。
她搅动了几下勺子,赤红的汤水溅到白包子上,晏初忍住喉咙里的一阵干呕。
“阿晏,不要浪费粮食。”顾庸提醒道。
晏初一推碗筷,“你吃吧,我没胃口,吃完了赶紧告诉我怎么回事。”
顾庸的眼睛微微眯着,像一只慵懒的猫。这次他没有卖什么关子,可能他也知道这会还要卖关子就实在太欠抽了。
于是直截了当道,“这位若兰姑娘最近很缺钱,她偷宋小姐的镯子,变卖她的画,都是因为缺钱。当然,除了那几张画乌鸦的卷轴卖不出价钱,其他她所能找到的画都卖了。买画的人,我猜得不错的话,就是昨日在撷芳厅内,和若兰串通用一张字条骗宋小姐去私会的那个人,也就是带走她的人。”
“就是那个人杀了若兰?灭口吗?”
顾庸摇头,“那个人若要灭口,昨日在撷芳厅就不会放若兰回来,等若兰回来把什么都说了,再灭她的口,有意思吗?”
晏初有点懵,“那么说,那个人只是拐走了宋小姐?那谁杀了若兰?”
“杀若兰的,和带走宋小姐的,不是同一伙人。但这两件事又不是全无联系。”顾庸看着晏初纠结成一团毛线的眉毛,很同情地摇了摇头,“我这样说你容易懂一点。”
他从笼里拿起一个白花花的包子搁在竹桌上,“假设这是那个拐走了宋小姐的人,宋小姐才名远播,此人仰慕她多年,但是苦于没有机会一见”
“就像大师兄这样的?”
“对,”顾庸似乎是被提醒了,坏笑一下,伸出手指戳了戳那只酥软的包子,“我们姑且称他叫燕公子吧。”
晏初:“……”
“这位燕公子一直暗地里偷偷给若兰钱,买宋小姐的画,直到画已经不能满足他了,于是他给了若兰一大笔钱,让她制造个机会,可以和宋小姐见个面。正好若兰这段时间格外缺钱,所以一咬牙就答应下来,只是没料到,燕公子不仅是想见一面,还把人拐走了,若兰这才慌了。”
“但是……咳……那燕公子……为什么要冒用你的名号?”
“两京仰慕我的少女还少吗?”他歪歪头,大有一副宋小姐如果仰慕他也不奇怪的样子,道,“而且天下没几个人见过我什么模样,要冒充我不算难罢,只要此人容貌绝世风仪出众……”
晏初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而且你不也冒充我吗?”说着手欠地就要去戳她的脸,好像她的脸是一个白胖胖的包子。
晏初咬牙,避开,“说正事。”
顾庸悻悻放下手,指尖无聊地轻扣桌板:“我记得不错,宋小姐失踪了,若兰并没有立即回宋家报信对吗?”
晏初:“说是她吓坏了,不敢回家,自己在外头找人。”
顾庸:“她不是瞎找,她去了那位燕公子的府上想要讨回小姐,但结果还是一无所获。我猜应该是人去楼空,这位燕公子只是一个不存在的假身份。”
晏初问:“那她深夜重新出去,最后被杀分尸又是怎么回事?”
“昨夜她应该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比如在她慌乱的时候忽视的细节,她想去确认,所以又深夜出门。”他又拿出一个包子并排搁在桌上。到底是谁在浪费粮食……
“你的意思是,她深夜出门,恰好遇到了那个杀人分尸犯,于是被对方杀了?”晏初盯着那个沾了赤红的汤水,色泽迅速发暗的包子,抽了口凉气。
顾庸点头,“所以阿晏,姑娘家深夜别乱跑。你昨夜去顺义里找朱大海就很不妥当,孤男寡女的。”
这人又开始不正经了,晏初挫了挫牙,正要反唇相讥,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昨夜朱大海被袭击,顾庸似乎提前就知道,那么说,他在盯着朱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