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早晨沈湛也问过她顾先生有什么指示,这样联系起来看,这顾庸十多天来呆在洛阳,应该不会只做了重建玄机阁这一件事。
“师兄,你说实话,你到底到洛阳来做什么的?”她问。
“哦,我是南楚皇帝派来大雍的奸细。”顾庸接地无比顺畅。
晏初讨了个没趣,就知道这家伙不会说实话,闷闷道,“宋小姐生死未卜,洛阳城里潜伏着一个杀人分尸狂魔,你能不能认真点?”
“好罢,”顾庸总算稍微正了正颜色,吩咐道,“阿晏,你去宋小姐的闺房搜查一下,看看有什么线索,不要放过任何细节,顺便连若兰也一起查了,她为何如此缺钱,总有个理由。比如有私下相好的什么。”
听到这货又开始满嘴跑马,晏初打断道,“人都死了,你就放过人家吧,就算是有相好,也不至于那么缺钱,把小姐的画全卖了都不够。”
“阿晏,不是没可能的,如果养了个小白脸还是好吃懒作那种,生活不能自理都要她供着,说不定还逛妓馆赌博嗑药……”
你说的是你自己罢!
就听顾庸喃喃道,“除非长得像我这模样,倒也值了。”
好嘛,他还很有自知之明,这货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阿晏,你赶紧去忙吧,现在是辰末,你有一整天时间,酉初来漫园找我。”
“漫园?”
“哦,就是我住的那个园子。”
原来那个鬼宅还有名字……
“那你呢?你现在去做什么?”敢情说了半天都是让她去做事儿。
“回去补个觉,然后练琴。”顾庸揉了揉脖颈,他此刻一身起油的破衣衫,酱色的脸皮上沟壑纵横,头发结成摞挂下来,实在太像一个颓唐邋遢的老乞丐。
晏初,“……”
宋小姐失踪生死未卜,若兰被杀,还有一个分尸杀人狂在逍遥法外,这货居然要去睡觉练琴???
“阿晏,你给我的谱子很有意思。兴许能帮上我们,晚上我告诉你,嗯?”
晏初暗惊,这是杀人的命案,魇龙琴的曲谱能帮上什么?
但她又不敢多问,免得显得对这个谱子太感兴趣,引起顾庸怀疑。反正再过五个时辰就知道了,她不必急于一时。于是她站起身,离开前不忘结了账——当然是她结账,还指望顾庸这穷鬼身上能捞出半文钱?
顾庸乘机又打了一壶米酒,当然一起算账上。
晏初朝他白了一眼,刚要走,就听顾庸在身后悠悠道,“阿晏,注意安全。”
“会有危险?”她回头。
顾庸呷了一口米酒,似真似假道,“看到乌鸦不要乱跟,说不定那些家伙是从地狱回来的,不知道会把你带到哪里去。”
晏初眼皮突然跳了跳,又是乌鸦。
昨日下午在济源堂的西院,枯树上也停着几只乌鸦。她跟着那几只乌鸦翻过院墙,结果搅了人家驱邪的道场,被济源堂的人一顿好打。说起来,确实很倒霉。
顾庸仰头望着墙角一棵凋零的老槐,不咸不淡道,“阿晏你发现没,这洛阳城的乌鸦格外地多。”
秃树的枝丫上正停着几只毛色光亮如漆的乌鸦,此时突然偏过脑袋,似乎在侧耳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