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文昌里住的大多是官宦世家书香门第,都是极爱颜面的,从来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想要驱赶,大多数家丁都派出去找人了,家里也就几个婢女,而且这一驱赶更像是恶人了。
文昌里的道上极为清净安闲,此时一群乞儿的哭闹响彻上空,引来路人纷纷围观揣测。
宋易赶紧道,“行行行,就一张,你让那些孩子先走。”
顾庸甩甩袖子起身,又是一声哨响,街面上安静下来。
“只取一张可以,但全都拿出来,我要挑。”顾庸讨价还价。
宋易垂头长长出了口气,“行。”
晏初见他憋地脸发白,匆匆走进屋去。心道能把脾气那么好的宋易欺负成这样,顾庸这厮撒泼耍赖的本事简直让她怀疑他到底是什么出身?市井无赖的一套简直无师自通。
片刻后,就见一个家仆请他们去偏厅。
长案上放着铺开的三张画卷
晏初是第一次看到宋大才女的画,三张画的都是乌鸦,其中一只乌鸦个头比其他的都要大,独眼,周围有三四只小一点的乌鸦。在一张画中,是它们停在屋檐上,眼神专注地往下看。第二张画中,是停在一棵大树上,往下看。第三张画中,一个女子正对镜描眉梳妆,窗台上停着那只独眼的乌鸦,一只独眼里映着幽幽的烛火。那乌鸦画得栩栩如生,给晏初一种强烈的感觉,就好像它们如同人一样有喜怒哀乐,它们在冷眼旁观着周围的人和事。
“只有三张?”顾庸道,“我可是要看全部的。”
宋易摇头,“我只在知画的书房里找到这三张,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她放在哪里。”
宋易家教很严,宋易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所以,他说只剩下三张,看来是真的只找到三张。
“她的画是否都是她的随身婢女打点收拾的?”顾庸突然问,他口气严肃,让宋易一怵,竟然生出不敢怠慢的感觉。
宋易一五一十道,“妹妹的画,不是父亲收拾,就是若兰打理的。她最近不大好……”
晏初知道,她最近精神不大好。
“我可不可以见见若兰姑娘?”顾庸道。
宋易莫名其妙,“去喊若兰来。”
过了片刻,老管家急匆匆来报,“公子,若兰不见了。”
“不见了?看到她什么时候出门的?”宋易问。
老管家使劲想了想,“没见她出门啊?”
“不,她应该是昨夜就出门了,出门后就没有回来。”顾庸低声道。他的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
“你什么意思?”燕齐问。
“我手底下这些孩子们遍布洛阳城,自然知道些消息,这个若兰姑娘,宵禁后出门,现在未归,怕是遇到不测了,你们去查查吧。”他说着顺手抄起第三张画,“这张我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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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庸一走出文昌里,晏初就在路口截住了他。
“师兄,到底怎么回事?”她也不管顾庸的衣裳脏不脏了,抓住他袖子就问。能让顾庸认真起来的事情,多半不是好事。
“今早的那只手臂很新鲜,是刚切下来的。戴着知画的镯子。”顾庸蹙着眉道,“是若兰的。”
“可她昨晚还好端端的,怎么会?”
顾庸瞥了一眼借口,“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前面有个早茶铺子,跟我去吃点东西,边吃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