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贵客,原先的戒备自然解除,曦茗以上宾之礼相待,又闻悦禾欲梳洗一番,而所需的东西,皆在山下司音手中,便命人去将司音给接了上来。
因宴席设在了晚上,悦禾有足够的时间准备。
悦禾梳洗一番,便换上了崭新的喜服,她张开双臂,司音蹲下身来为其系好腰带,又将一枚玉佩挂上,复又取过一旁的霞帔,披于其肩,足有六尺长,上面用金丝绣着凤与凰,每只神态都绣制得栩栩如生。
再抬眼时,司音一阵恍惚,竟有些失了神。
都道女子出嫁时最美,她一直不信,待轮到悦禾,她才信得十足十的。
司音打开红匣,里面躺着一顶凤冠,上面镶嵌着珠宝无数,又立有九龙九凤,就连当今皇后都没这待遇,而从定下婚事的那一刻起,它是属于悦禾的。
司音为她戴上了九龙九凤冠,后又盖上喜帕,只等着宴席开始。
时辰一到,丫鬟便来请。
曦茗见悦禾身着喜服出现,心中已是不悦,但出于礼数,还是道:“因庄主昨夜受了凉,尚在服药,还请公主稍等片刻。”
悦禾落坐后,司音开始打量起四周来,这大殿虽气派,但并不俗气,连皇宫都被比了下去,而云兮山庄虽立于山上,但物资却尤为丰富,美酒佳肴样样不少,甚至还远胜于宫里。
就在司音捉摸着这创立云兮山庄的是何许人也时,鼻尖突然钻入一股淡淡的药香,又隐约听到咳嗽声。
时断时续,声音中又夹杂着痛楚。
随着药香渐浓,咳嗽声也越来越清晰。
“咳咳——咳——”
“咳——”
“主子,夜里风大,还是将披风披上吧。”
女人的声音中带着关切,而换来的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咳咳咳咳——不了。”
只短短的两个字,便听出了“男子”的虚弱。
司音向门口看去,见一蓝衣“男子”携侍女走了进来,虽高挑,但身子却单薄羸弱,许是常年疾病缠身的缘故,手里拿的不是折扇,而是帕子,再往上看,紫玉面具遮住她的脸,只露出了毫无血色的唇与一双眼睛,眸中尽显疲惫之色。
司音不免皱起了眉,不用揭下,便能想到面具之下是怎么样一张脸了,殿下竟要嫁给这样的人。
曦茗只瞥了时卿一眼,便收回视线,这二人倒也是默契,一个戴着面具,一个盖着盖头。
时卿入席后,晚宴也开始了。
“本该早些过来等候公主,但因身子不适,反让公主久等,望公主莫要怪罪。”
司音道:“只要庄主身子有所好转,殿下便放心了,就是等再久都无妨。”
侍女替主子回答,悦禾不仅无半分怪罪的意思,还颔首以表赞同,看来这是她的授意了。
“劳公主挂念,服过药后,倒觉得好多了。”时卿取过一旁的酒杯,“起初不知公主驾临山庄,曦茗有所得罪,一切不周之处,还请公主多多担待,在下以水代酒,给公主赔个不是。”
司音道:“所谓不知者不罪,殿下向来欣赏忠心护主之人,又是事出有因,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
她们所隔虽远了些,但说话还是听得到的,悦禾却故意如此,心思昭然若揭。
“想必公主也饿了吧,还请用膳。”时卿又道:“这些菜肴许是比不过贵国宫里的,但也别有一番滋味,愿公主切莫嫌弃。”
该问的不问,反倒说这些场面话,可见时卿是故意忽略悦禾身上的喜服,但她们来都来了,又岂能空手而归,接下来,就看谁先忍不住了。
悦禾也不开口,司音拿过碗箸,开始为悦禾布菜,盖头虽将她的视线遮住,但司音就是她的眼睛。
有司音的伺候,悦禾吃得也是得体自在。
时卿看似认真用膳,眼中的余光却时不时地关注悦禾的一举一动,故也未仔细看她面前的是什么,只随意夹了一箸,送进嘴里。
刚要细嚼,食物夹杂着唾液,刺激着喉咙,引起了她的剧烈咳嗽。
“咳咳咳咳——”
时卿咳得趴在了桌上,可这却更不得了,不知那饭菜中掺杂了什么,稍稍靠近一些,是又呛又熏的,随着她的吸入,咳得更是停不下来。
“咳咳咳——”
“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