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殿下的,殿下可以不喝。”
话毕,悦禾拿起时卿面前的酒,一饮而尽后,又向其亮起了空酒杯。
这惹得时卿轻笑不已,可笑的却是悦禾的疯狂之举。
恍惚间,悦禾有那么一瞬失神,“阿玉,你笑起来真好看。”
可下一刻,她又道:“不如我们比谁先毒发吧?”
如初次见面一样,时卿的脸色不仅没变,反而还笑道:“好啊。”
时卿看向悦禾,“不过,在死之前,公主可否告诉在下,这是为何?”
“阿玉可知本宫要成婚了?”
“当然,天下人谁不知,齐国五公主要嫁给云兮山庄的庄主时卿。”
“是呀,天下人都知道,还都知道本宫的驸马活不过两年。”
“故公主是欲先另觅良人,以解之后的苦闷?”
悦禾摇头浅笑,那双似有深情的眸子已略带醉意,她看向了她,“非也,不过是本宫的无力之举,无力反抗,无力挣脱,就连父皇对她都知之甚少,本宫所知,也不过是道听途说,又如何了解她的为人,将阿玉带入府中,也不过是想气气那驸马,当然,还有保护阿玉。”
“保护我?”
“昨日我瞧阿玉身后跟了一伙人,想来是来寻你的,模样也不像是善类,洛阳城权贵颇多,阿玉你又生得太过招人,若有人心下觊觎,自然会使出一些非常手段,他们那些人,什么肮脏歹毒之事做不出来。”
最后一句话,听起来颇有深意。
时卿只觉好笑,如此说来,她倒还得感谢悦禾了?
“看来毒还没发作,公主便醉了,连酒话都说出来了。”
悦禾揉着太阳穴,又用手撑着脑袋,不让自己倒下,俨然一副不善饮酒的模样。
时卿本想就此告辞,可还没等她起身,便察觉有暗器飞来,眼中的怒意一闪而过,这帮蠢货,她刚入公主府,便刺杀,现下在悦禾试探她时,又来这套,这不是存心将嫌疑往她身上扣么。
甩开折扇的空隙,又迅速用内力击向暗器,暗器受到阻力,落入湖中。
时卿起身,走至悦禾身旁落坐,又贴心道:“醉酒最忌闷,扇扇风,可缓解。”
悦禾强挤出笑意,双颊的红晕衬得她甚是可人,“让阿玉见笑了,本宫甚少饮酒,何况这还是进贡来的酒,本宫实在是饮不得。”
时卿一手为悦禾扇着风,另一只手则背在身后,将飞来的暗器打了下来,“既是不能饮,那又何故强求自己。”
悦禾抬眸,眼中已是醉意朦胧,经不起风吹的身子,就像是一朵娇弱无力的花朵,等着人呵护,或是占有,“难道不该怪阿玉连半杯水都不给本宫剩下吗?”
时卿轻笑间移开了视线,“倒是我的错了。”
悦禾颔首赞同道:“当然。”
时卿收回折扇,在背过手时,又用内力往刺客的方向一击,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夜里风大,公主吃了酒,理应回去好好歇息,莫要因此染了风寒,在下也先告辞了。”
时卿方走出三两步,悦禾略带醉意的声音便传来,“阿玉觉得,本宫所奏的《高山流水》如何?”
时卿脸上的笑容有那么一刻定格,这哪里是觅知音呀,分明是问她知道多少。
悦禾看着时卿越走越远,直至再也看不到,眼中虽还带着醉意,却又无比清醒,叹道:“真像呀。”
“像谁?”
悦禾扭头,将目光落在了那多嘴的丫鬟身上,“你在府中当差几年了?”
“回殿下,已两年有余了,因今日当值的姐姐家中有要事,牧姑姑便让奴婢过来了。”
悦禾喃喃道:“两年...”
丫鬟不解地看着悦禾,又听她道:“本宫记得恒王府中的管家年迈,怕是不久便要回乡了,你可愿过去帮帮她?”
恒王府上,那可是一件美差呀,悦禾殿下待人固然好,但她却不是男子呀,丫鬟大喜,“多谢殿下。”
悦禾颔首,又伸出了手,那丫鬟连忙上去搀扶。
悦禾深深吸了一口气,想压下那股醉意,“今夜的风比往日还要冷。”
时卿回了房,将房门关上后,又陷入了沉思,悦禾突然将她叫过去,她已有防备之心,便刻意做出一副爱搭不理的姿态,但不论她在席间如何激怒悦禾,悦禾都保持该有的风度,还几番出言试探她。
现下想来,除了试探之外,悦禾此举怕是还因为那刺客吧。
不论她跟刺客有无关系,就单从查无此人来看,她就足够让悦禾起疑了,而她这个身份,因是出来闲游,便未刻意编造。
若她在席间有反常的举动,又或是放任刺客刺杀悦禾,那她必然会被归为刺客的同党,这也可以解释,为何查不到她的任何消息,而藏在暗处的人也会将她除掉。
反之,她救下悦禾,悦禾便无需浪费一兵一卒,当然,她就算隐藏得再深,也暴露了自己武艺不凡,此举可谓是一箭双雕呀。
但她在席间也说了,她行走江湖,因此也能联想到,江湖中人难免会武。
不过悦禾真是个疯子,竟敢如此冒险,就不怕她不仅见死不救,还落井下石么?
时卿甩开折扇,若悦禾不是齐国皇帝硬塞给她的妻子,兴许她还愿意跟悦禾结交。
只是悦禾后面那句话,是否还有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