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娇娇想怎么查呢?” 尉迟暄见她只顾着说话,一筷子也未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先吃。”
“臣妾又不是御史台的人,哪里懂这些。” 轻飘飘又将话递了回去。
“乳母已杖毙,涉案的一众奴才也都死的死、罚的罚,如今便是想查也无从下手了。” 尉迟暄扫了一眼宋诚,示意他将闲杂人等都待下去。门阖上,只剩他二人在室内。
“娇娇同慧妃关系很好?” 尉迟暄突然问道。
沈明娇突然手一滑,方夹住的喜鹊登枝便咕噜噜滑到了桌子底下。“皇上的后宫和睦,臣妾同各位姐姐妹妹的关系都很好。”
“娇娇莫要和朕打岔。” 尉迟暄拉住她轻轻一带,便温香软玉揽在了怀里。“说实话。”
“皇上既然知道,又何故问臣妾呢?” 她嘴硬心甜,又夹了一筷子甜合锦,喂到了他嘴里。笑得嘴角的两个梨涡若隐若现,“可甜?”
“甜…” 尉迟暄就势贴了贴她的嘴角,目若朗星。“不及娇娇甜。”
“臣妾与慧妃姐姐自小便认识。” 沈明娇知道他如今这样问,定是知道些什么,遮遮掩掩反倒惹人疑心,便将与慧妃如何认识的经过和盘托出。
“所以娇娇才想为丹柔讨个公道?”
“丹柔是皇上的掌上明珠,何须娇娇来讨公道。” 沈明娇觉得在人怀里吃东西甚是不方便,便要踮脚下去,腰却被揽得紧。
索性放下了筷子,将手臂绕过尉迟暄的肩膀环抱着。亲昵道:“臣妾是想,去年大皇子落水,不过一年,又生了丹柔这事。虽然皇上命人将锦鲤池填了,可始作俑者并未抓住,到底是让人悬心的。”
“娇娇以为…太皇太后昨夜为何草草收场?” 到这份上,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瞧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儿,便知其所想,尉迟暄又补充道:“这是朕与娇娇的私房话,可畅所欲言。”
“臣妾昨夜以为,太皇太后是为了萧承徽才出手相助的…” 沈明娇斟酌着语气,约莫着尉迟暄的态度。见说起太皇太后,他并无不育,才又道:“可是,今日细想之下臣妾又觉得,这事不像是萧承徽做的。”
“哦?” 尉迟暄未曾想她一语中的,循循善诱道:“颐华宫的宫女鞋上沾了红泥在前,又有太皇太后袒护在后,如今局面,分明萧承徽的嫌疑最大。”
“可…” 沈明娇险些将对于左相与萧家关系的疑问脱口而出,突然警醒再说下去便牵扯到了前朝。话音一转,窝在尉迟暄的怀里撒起娇来。“臣妾进宫不过三日,连人都未认全呢!”
尉迟暄看她一副娇憨的模样,知道她是想耍滑混过去,也不戳破。“若破此局,便要看谁人得利于其中。”
“得利?”
“依娇娇所见,昨日风波,何人得利啊?”
”庄修仪…愉昭媛…许婕妤…兰昭仪…萧承徽…” 沈明娇板着手指一个一个数过去,突然停了声,扭头看向尉迟暄怯生生惊道:“臣妾得利?”
尉迟暄闻言也是一怔,挑眉道:“这…朕倒是未曾想过,娇娇如何得利了?”
“臣妾冒雨去给丹柔送药,自是会得了皇上和慧妃姐姐的好感。” 沈明娇一脸郑重,越说便越觉是这么回事。“昨夜得利最多的,是臣妾啊!”
尉迟暄闻言扶额,恨铁不成钢道:“朕今日便教教你,免得日后在宫中被人囫囵吃了都不省得。”
“后宫盘根错节,臣妾连哪个宫的宫门朝南开都不知,如何能分析得出利弊得失。”
“前些日子,江南总督来报,有学子举荐中正受贿血溅贡院门前。” 说起前朝之事,尉迟暄收敛笑意,正色道:“此届科举的江南中正官是萧承徽的父亲。”
“可…科考之事远在江南,与慧妃姐姐又有何干呢?”
“支持萧承徽父亲敛财的人,正是左相。”
“如此说来…萧承徽在后宫之中,该与慧妃姐姐交好才是。更不会动手加害丹柔。”
“正是如此。” 幕后真凶是何人,尉迟暄心里有数。想让她知道的事,都已交待清楚。“所以,罪犯另有其人。”
“嗯,臣妾明白了!” 沈明娇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张口便对外唤道:“入画。”
“主子。” 这丫头来的倒是快。
“菜都凉了,替本宫温了再端来。”
“娇娇?” 尉迟暄预想的是,她此时该主动请缨,将查清幕后黑手的差事揽下来。而他,也好借此机会试出永靖侯府在后宫的势力。可…口干舌燥说了这么一通,美人儿却只关心菜凉了?
“娇娇接下来打算如何?” 尉迟暄耐着性子,循循善诱。
“皇上圣明,臣妾就安心了。” 沈明娇眨巴着眼睛,自斟自饮了盏桂花酒,喝得美滋滋的,还颇有几分无事一身轻的风度。
“娇娇难道不想替朕分忧?”
沈明娇闻言,终于将心神从玉盘珍馐挪了回来。甜甜一笑:“臣妾求之不得呢!”
“娇娇想如何做?朕给你撑腰!”
“臣妾…” 沈明娇柳眉都打成了结,冥思苦想半刻。终于开口道:“臣妾不好越俎代庖,明日便将此事知与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