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了大雄宝殿,空的。”
枕绿前脚刚踏进去,迎上对面来的悟真。
“枕公子,你上山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皮肤有点黑,比较壮实。”他焦急地在身上比划,“大概这么高。”
“没有,发生了什么事?”
“孩子丢了。”
“孩子?谁的孩子?”枕绿问。
悟真肩膀塌下,愁苦地说:“县令大人的孩子,两个丢了一个。”
枕绿:“赶紧问问那个没丢的孩子。”
悟真:“哎,那孩子慌慌张张地闯进天王殿,脸色煞白,只说了句‘哥哥,外面外面’就昏过去了,到现在还没醒...怕是被人牙子拐走了。”
“别慌,我在山下听人说县令正带人修围墙,现在城门是关的,人出不去,孩子肯定还在城内。”
“我去和李夫人说。”悟真满怀希望,激动地往寮房跑。
“我也去。”枕绿跟上。
寮房内,李夫人瘫坐在椅子上,哭得双眼红肿:“豹儿,我的豹儿。”
方丈站在一旁,“阿弥陀佛,夫人,老衲已经派人下山去找县令了,山门口也留守僧人检验,想必很快就能找到孩子。”
一旁的僧人也说:“或许是孩子贪玩,在哪里磕倒了。”山上石头多,磕伤了腿不方便移动也有可能。
“是啊,清水镇鲜少发生孩童丢失的案子,更不可能爬上山来偷孩子。”
“我知道,我就知道。”李夫人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里涌出:“夫君在官场得罪了人,怕是他们在报复...我可怜的孩子,才六岁!”
“把我们赶到这里还不够,难道要赶尽杀绝吗?!稚子无辜,都冲我来,别动我的孩子。”她扑到菩萨画像前,声泪俱下:“菩萨,求求你保佑孩子平安,把我的福报我的命都拿去,求您了!”
“娘...娘...”微弱的声音从床上传出来。
“虎头儿,娘在!”李夫人连忙扑上去:“跟娘说,你哥哥去哪儿了,是不是受伤了,没被人带走...对吧...”
她满怀希冀地握紧幺儿的手:“虎头儿,别怕,爹爹快来了。”
“哥哥...哥哥被人带走了...”
“谁?是谁带走了他?”李夫人心都快碎了,怕吓到孩子强行镇定,抚掉他脸上的泪:“别怕,娘在,慢慢说。”
“我不认识...她,她...她带着小五子,小,小五子有,有大刀...我想要,我想要...哥哥说他骗人...”
李夫人打断他的话:“虎头儿,哥哥被他们带走的是不是?”
“嗯,一群人出出、出来了...躲在草丛里...我和哥哥没发现...”
“告诉娘那个女人多大,穿什么衣服,长什么模样?那群人的样子你还记得吗?”
虎头儿脸色苍白,“女人三十多,嘴角有大痣,其他的...我,我害怕...忘了,娘,啊呜呜,我忘了。”
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娘,你打我吧...”
长大痣的女人,三十多岁……
了玄脸色大变:“是山匪!”
...
“李夫人,好消息!”悟真冲进来,却见她已经软绵绵地躺地上,双目紧闭,僧人们一边口念“阿弥陀佛”一边把她架去床塌。
虎头儿身上没伤,醒来就没事了,他把床腾给母亲,赤着双足,手足无措地站在地上。
半大孩子跑起来,枕绿这个成年人都追不上,她气喘吁吁进来:“我刚从镇子上回来,听说城门已经关了,相信人牙子很快被抓到,大家别灰心...”
“阿弥陀佛。”众人脸色凝重,“不是人牙子,是山匪。”
枕绿心头一颤,把没说完的话咽下。山匪本就凶残,李大人又逮捕了他们的人,孩子怕是......
......
藏书阁内,灵君正伏在案上抄写佛经。
“国中无三恶道愿:设我得佛,国有地狱、恶鬼、畜生者,不取正觉...”
湿润的笔尖顺势一勾,在纸上落下最后一笔。
看着纸上抄写的《佛说三愿》,不知怎的,昨夜书本上的那首《陈三愿》倏地闯进脑海。
“我...从未读过,从字面意思来讲,似乎是一首...”
枕绿在面纱后轻笑:“是一首情诗。”
她一笑,薄薄的面纱跟着动,人脸绰绰约约,看不清晰。
他听到自己说:“是。”
“啪”黑墨从顿住的笔尖滴下,在刚劲有力的笔迹上晕出一团乌黑。
而桌上的人恍然未知。
悟宁匆匆爬上藏书阁的顶楼:“师兄,前面出事了,李夫人的孩子被山匪绑走了。”
他见灵君怔怔地坐着,急得原地转了一圈,扯开嗓子喊:“师兄,师兄!”
“嗯?”手一抖,又有一滴墨点落在纸上。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漆黑的眼球惊疑不定地颤动,他抚上胀痛的心口,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难受。
“师兄,你怎么了?”
灵君很快回过神,扔掉一团狼藉的纸张,微笑地看着他:“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