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她会不会有事?”正给曲棠换了一条湿布条的苏繁星抽了抽小鼻子,话里满是不安,更多的是自责。
他的话音刚落,便被顾落忱推搡着反驳:“呸呸呸,你这乌鸦嘴乱说什么诅咒人的话!像曲娇气这种祸害,就应该要活到长命百岁的才行,要不然怎么会有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九月份的挂露深夜中,顾落忱却只穿了件单薄里衣,剩下的全部脱给了曲棠盖上。
“顾小狗说得对,像曲娇气这种讨人厌的家伙肯定能活到长命百岁的,而且她前面都还没有原谅我呢。”李棠玥明明不想哭的,可这眼泪总是不受控制地往下滑落。
“夜里凉,注意保暖。”唇瓣冷抿的池律将他的外衫披在哭得双眼红肿的李棠玥身上。
谁知道李棠玥在下一秒将衣服给了曲棠盖上,并听见她说:“对比于我,曲娇气更需要衣服才对,而且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孱弱。”
池律却仍是固执地取下来为她盖上:“她身上已经盖了我们的衣服,要是再多盖上一件,难免不会压到她的伤口,而且你忘记了你现在也不能着凉吗。”
咬着红唇的李棠玥知道他是为她好,仍是选择了摇头,并重新将衣服给曲棠盖上,又用前面沾水后打湿的绢帕擦拭着曲棠的脖子,脸颊,希望她能稍微好受一点。
完全忽略了她现在的情况也很糟糕,脚腕因为扭到而红肿一片,膝盖,手腕处皆有不少碎石扎了进去没有处理。
围在曲棠旁边的顾落忱与苏繁星没有理会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而是将整颗心神都放在了烫得像火炉的曲棠身上。
要不是因为外面下雨,加上被其他人拦着,他们两个早就想要冲到山下,好让那些人将曲棠带走。
好在快到下半夜的时候,曲棠身上的温度稍微有所下降了,也令他们跟着松了一口气。
忽然间,他们感觉到了一阵困意形如潮水般将他们给缓慢吞噬,紧接着是眼皮子越来越沉,手脚也重得抬不起来。
其他人在吸入迷烟昏睡过去后,唯有天生嗅觉灵敏的苏繁星在闻到那股子奇异的香,便捂住鼻子趴在草垛里装睡过去。
等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他看见了山洞外有一个手持墨骨黑绸面油纸伞的少年走了进来。
少年头戴竹笠,身穿蓑衣得令人辨别不出他是何人,唯有一双碧穹色琉璃珠扫过来时,会令人联想到藏匿在黑暗潮湿处,正嘶嘶嘶吐着蛇信子的毒蛇。
在他抱着曲棠离开的时候,抓着身下稻草的苏繁星喉咙发紧地坐起来,问了一句。
“你是太子哥哥,对吗。”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将曲棠抱在怀里的苏扶卮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否认的同时,便相当于默认。
毕竟魏国里,可没有少流传过前任国母冒死生下了一个蓝瞳,银发,并会给魏国带来天灾人祸的大皇子。
相传其子出生后,魏国便遇到了五十年难得一遇的大旱,同时内忧外患数不胜数,更被国师认为是不祥之人,直到五岁夭折,魏国大旱才解,内患平息。
雨水顺着伞骨往下滑落,长布靴,绿蓑衣,竹笠遮住了迎面而来的风雨侵蚀。
被抱出来的曲棠在半昏半醒中,看见的是一颗铮亮的大光头,鼻腔中弥漫的皆是来人身上好闻的檀木香。
她本以为是梦,谁曾想等她第二次睁开眼后,便发现自己正躺在繁月宫的大床上,鼻间充斥的除了那个晚上闻到的檀木香,还多了令她心安的安神香。
眼珠子一转,便转到了坐在床边胡凳上,捻转佛珠,垂睫做功课的和尚。
忍着喉咙像被烈火灼热后的疼,哑着声问:“和,和尚,我现在还活着对嘛?”
“公主在说什么傻话,公主自然还活着。”苏扶卮见她醒来后,便伸出手探了下她额间,见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
才喉结微动地起身,将放在小几上的白瓷药碗与一碗水拿了过来:“公主是要先喝药?还是水?”
眉头紧蹙的曲棠先是看了那黑糊糊,且散发着浓重苦臭味的药汁,便毫不犹豫地选了后者。
苏扶卮见她选择后,便用了一只小白玉勺舀起一口水,小口小口地喂着她喝。
喝完后,喉咙稍微好受一点的曲棠才发现,她现在真的就除了两颗眼珠子能动,其他的都被木条固定了起来,要不然一动,便是将骨头皮肉打碎后重新糊就起来的疼。
知道她想要问什么的苏扶卮则为她解惑:“公主与顾公子等人是在后半夜,御林军搜山时发现的,如今距离那天已经过了三日,李小姐回去后发了一场高烧,就连嘴里都还一直担心着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