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77、唇枪舌战(2 / 2)骑砍三国之御寇首页

“请问别驾,这难道不是说客的典型说辞么?”鲁肃道:“孔、孟何以为此?‘识时务’者是也。为了‘出而用世’因此不得已而为之。若是不用‘辩说’来当作手段,便无法把学识‘用世’。‘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果纵有才学,却不识时务,无非一截朽木罢了。””

“又如另一位大贤荀子,其本身虽无纵横之行,但在其书中却有‘谈说之术’的分析。可为‘纵横之法’,堪为‘游说之经’。《说苑的《善说篇开篇明义即录引其论,并将他与鬼谷子、子贡、苏秦等相提并论。”

“就连孔、孟这样的圣人,荀子这样的大贤,还都带有‘辩士’的风采,可听别驾的言论,似乎对‘辩士’不屑一顾。难道说,别驾认为您的学识已经超越荀子,可以批评圣人了么?

鲁肃当初出使荆州之时,曾看到荆州众人如何用“纵横之术惑君乱国”来诘难周瑜的,此番单独出使,自然早有准备,却是半点不慌。

且由周瑜早已做出标准的反驳方案之下,鲁肃精心准备,反驳起来可谓洋洋洒洒,一气呵成,又兼引经据典,把孔、孟、荀子都当作正面的例子举了出来,再重点渲染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概念,一番反驳下来,堂上众人皆无言以答。

这些人皆是蜀地名士,亦是刘章麾下的重臣,但是此时此刻,却都是面面相窥,皆都默然无言。一时间,直让堂上短暂陷入了落针可闻的沉寂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人缓缓起身,但见这文士年近四旬,头戴儒巾,颔下长须,长的黝黑清瘦,却是貌相威奇,只是一对眼稍显细长了些,但眸子精光闪闪,予人深沉厉害的感觉。

虽然年龄长过鲁肃不少,但这文士却与许靖,张松不同,起身站定之后,首先端端正正地对鲁肃行了一礼,丝毫没有托大,完全是与同辈相见的礼节,行礼过后,他方才开口说道:“尊使口若悬河,端得辩才无碍,说来惭愧,在下也是孤陋寡闻,今日之前竟是未曾听闻尊使之名。”

鲁肃听到这话微微一笑,以为又碰到一个来找茬的,正要开口,却见那人续道:“而连尊使这般俊杰,都未曾显名于世,可知王州牧治下扬州,的确是人才济济,卧虎藏龙,深思之后,令人凛然!”

说到这里,那人灼灼眸光落到鲁肃身上,沉声说道:‘在下广汉王累,今为益州从事,却是有个问题想问尊使。”

王累,字盈积,广汉新都人。

在原本的历史上,曾倒悬于城门劝谏刘章不要迎接刘备入蜀,刘章却不听从,甚至斥曰:“吾与仁人相会,如亲芝兰,汝何数侮于吾耶!”

王累心如死灰,当即大叫一声,自割断其索,撞死于地。

这应该算是东汉年末最为刚烈的一次进谏,但刘章之所以没有听王累的谏言,其实不能说是不信任对方,主要还是刘备的名声实在太好了,你看他的回复怎么说的,“吾与仁人相会,如亲芝兰”。半辈子的急公好义,扶困就困,已让刘备此时的“君子仁人”形象达到海内共举的高度了。

相反,王累既能当益州从事,便说明其地位极高,甚得刘章信重。

从事和别驾一样,都是左官,有所不同的是,别驾特指州牧刺史的左官,而从事却是什么官都可以有,小到功曹祭酒,大到郡国州牧,但王累这个从事的前缀既是益州,那就是专指州牧的左官了。

不仅如此,鲁肃事前便从奔命司那了解到了,刘章目前手下有四个益州从事,其中王累的排名居首,且还直接掌握着民政和税务两块大权,地位十分之高,眼见对方亲自下场,心中已是了然,今日若要想见刘章,必得过了他这一关。

当即整理衣冠,郑重其事的还礼道:‘原来是盈积先生,久闻先生刚正肃穆,肃心慕久矣,今得一见,幸甚至哉!不知先生有何问题?尽请道来。”

王累凝视着鲁肃,澹澹地笑了笑,缓缓说道:“方才尊使说我家主公仁义宽宏,兴业致治,这话倒也不假,吾主当朝却为我蜀地之福,自其继位至今,已近四年,但以仁义治人,不曾见过兵革,相较之下,贵主王州牧却是数年以来,连连兴师,动辄奋武,单是去年,先有北海伐孔融,后有豫州征夏侯,其后庐江战孙郎,寿春逐袁术,真可谓旦夕不止...”

“同为一州之主,贵主与吾主形事执政,却是大相迥异,在下疑惑之下,便想请问尊使,此二者何为正道?”

听到这话,鲁肃心中立时一凛!

别看王累一脸云澹风轻,说话的口吻亦是轻描澹写,但这问题却十分棘手,甚至可以说一个回答不好,就会落入对方的陷阱!

首先,鲁肃总不可能去贬低自家的主公王政,便是王政宽宏不做计较,一个使者出使外国不能太高本国地位,反而灭自家威风,这不就是“有辱使命”么?

但是鲁肃也不能去贬低刘章啊,不说得罪对方,使命无法完成,在益州的地盘贬低刘章,便形同在主人家贬低主人,本身就不合礼仪之道。

想到这里,鲁肃不由抬眼看向王累,但见对方言笑晏晏,全然不像张松,许靖那边把敌意摆在脸上,心中不由感慨:“果然如主公所言,会咬人的狗都是不叫的!”

“按之前奔命司上所言,这王累内政之上颇有建树,但是为人朴实,性格木讷,料来不善言辞,性格木讷就代表不善言辞吗,狗屁!”

“这叫不善言辞吗,一个应对不善,就必会失去主动,直接导致此行功败垂成不说,还会落人笑柄,较之张松的咄咄逼人,更是高出不止一筹!”

此时风卷叶梢,从院中卫士的锋镝间吹过,带一丝凛冽的金戈之气,悄无声息、浸入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