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狂得很啊!不敢接笔了么?”
“这人是谁啊?怎么敢在礼部张侍郎和去年的殿试状元面前吹嘘诗词?”
“不认识,我只认识几个斩魔司的巡首和堂主,这普通缉魔卫谁认识?”
“是惊雷堂的人,你们瞧他们腰牌上就知道了。”
“哦哦,柳惊雷的手下啊!呵呵,这些缉魔卫平日里查案横惯了,这写诗作词是他们能干的事儿吗?”
“就是,粗鄙武夫,忘了自己能干嘛,不能干嘛,只会自找没趣,这下好,碰上礼部侍郎和相爷家的公子这硬骨头了!”
楼上楼下的文人士子搂着姑娘们,或依在栏杆,或倚着柱子,朝着这边高声起哄,议论纷纷。
夜怀剑在起哄声中,抬手接过笔,不以为然道,
“不过一首诗词而已,何须半个时辰?庸才蠢材才需半个时辰!若需半个时辰,我将诗词论斤称给你!”
此话一出,仿佛群嘲。
周遭围观的众人一顿哗然,尤其是不少读书人纷纷情绪暴躁地朝他扔酒杯,丢果皮砸了过来。
但这阁楼宽阔,人群拥挤在一处,一众酒色掏空身子的读书人手足无力,竟无一人能砸中夜怀剑。
夜怀剑环顾四周,发现白烟此起彼伏,心里暗暗好笑。
读书人就是矫情,对号入座最快了!
一旁的牛孙默默握着拳头,心里难受,自己刚刚就已经苦思了半个时辰,一个字都没写出来。
“咱们可事先说好,我若写出来了,礼部侍郎能否说服这几个公子,配合我缉魔卫查案?”
“你要怎么个查法?”
不等张之温开口,牛孙咬牙切齿先问道。
“很简单,我只要这位公子怀里的姑娘,跟我去房里取点东西出来罢了。”
夜怀剑转头,指了指王迁回怀里的红裙女子。
王迁回和雯雯姑娘倏地一怔。
俩人也没想到,缉魔卫和牛孙公子的嘴角冲突,怎么就忽然牵扯到他们这对露水鸳鸯了?
“哈哈!我道是缉魔卫办什么案,原来是来抢女人的!”
“要雯雯姑娘?这土包子好大的色心啊!”
“他说啥?要雯雯姑娘跟他进房间取点东西出来?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粗鄙!缉魔卫就是粗鄙!”
“这几个缉魔卫也是色胆包了天,竟然以公权谋私欲!”
楼里围观的众文人士子顿时远远指着夜怀剑怪笑,纷纷指责起来。
王迁回脸色一变,正要从座位坐起冲冠一怒为红颜,那边牛孙当即抬手,以宰相之子的威压将其镇压回去,抢着替他答应道,
“好!你小子来写!既然你这么狂妄,本公子就只给你半刻钟!写出来了,这雯雯姑娘不只今夜归你,接下来一个月,本公子都替你包了送给你!”
王迁回脸色一绿:“……”
雯雯姑娘秀眉微垂:“……”
夜怀剑闻言,扭头瞅了一眼那红裙姑娘,面容姣好,身段婀娜,胸脯虽然不似甄教授天赋异禀,但也算得上饱满至极。
只是可惜了,我不太喜欢乘公交。
他之所以没有说自己只要雯雯姑娘裹胸内的血色引灵石,其实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不暴露出缉魔卫已经盯上了血色引灵石这条线索,否则很可能会让王迁回把这事儿说了出去,给幕后之人反应时间,断了这条线索。
很明显,工部尚书家这王迁回公子并不知道那血色引灵石的副作用,否则也不会拿来昨夜楼泡妹子了。
试想若雯雯姑娘和王公子在床笫欢乐时用了这颗石头,当场变身,得给王公子吓成啥样。
他猜测,王迁回应该是在无意间得到的这血色引灵石。
雯雯姑娘被夜怀剑盯着,面色倒是没什么波澜。
一介青楼艺女能有啥波澜,她的命运生来如此。
虽然名气在外,但也仅仅只能在普通客人面前有得挑选。
在这些贵族权胄子弟面前毫无话语权,只能当做上等的壁玉玩弄交易。
事情越闹越大,围观者起哄的声音越发响亮。
尤其是相府公子牛孙说出这个承诺后,喧哗的吵闹声把六楼上昨夜楼的主人老鸨林七娘都惊得下了楼。
这个穿金戴银,风韵犹存的贵妇人被几个年轻姑娘簇拥着,站在三楼,朝着二楼的战场瞧来。
这时,牛孙的狠辣目光再次盯着夜怀剑,话锋一转,掷地有声地道,
“若你这厮写不出让楼中众长安文人士子满意的佳作来,本公子也不割你舌头给张侍郎老师下酒了,你这厮如此嘴臭,舌头想必也是臭的!”
“本公子只要你这杂碎的脑袋,摆在雯雯姑娘和迁回兄的寝房内,今夜给他们做尿壶!”
夜怀剑拿着笔,指了指桌面上“沙场,士卒”四字,不屑问道。
“别废话,写不出好诗佳词来,我的脑袋让你随便取了去供你祖坟中都行!诗题就这四字?”
“没错!本官押的春闱诗词考核题目,我大唐伐蜀之战刚刚停歇,年初与北境大漠的兽人狼族又有摩擦,而今次春闱主考官乃我大唐当代最负盛名的儒将秋菊先生,所以本官猜测,今次春闱考核诗题主旨,该当以沙场,士卒为核心!”
礼部侍郎张之温,抚着淡淡的胡须,微昂着脖子应道。
楼里不少要参加今年春闱的文人士子默默记下了张之温的押题分析,心里暗喜今晚没白来嫖一趟,明夜应当再来,春闱在即,这昨夜楼的确是个用功学习的好地方。
夜怀剑听罢点点头,他将桌上宣纸拿起,以酒水高高粘在了阁楼中央的砥柱上,又把一张木桌上拉到柱子下。
楼里众人看得莫名其妙,这小子在干嘛?
给自己搭戏台呢?
不是叫他写诗作词吗?
正议论着,果然,夜怀剑一手持笔粘墨,一手端起一盏琉璃杯,轻盈一跃,潇洒地跳上了木桌。
他高高举起手中杯盏,朝着楼上楼下围观的一众文人士子,盛装红颜,环顾了一圈,仿若敬酒。
接着便自顾自地仰头,一口猛地饮下杯中美酒,动作狂放,姿态潇洒。
暗紫色的葡萄酒顺着夜怀剑的嘴角牵线淌落。
“葡萄美酒夜光杯!”
一口饮罢,没有任何停顿思索,夜怀剑气运丹田,掺杂以勾狼引狈话术,掷地有声的高深吟诵出了第一句,同时手中毛笔在面前柱子上的宣纸上如龙蛇游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