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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阙怎么都想不到,有一天,小姑娘竟会主动亲自己,表情微怔,瞳色却是一下就深了起来。

如同藏匿着魑魅魍魉等穷凶极恶之徒的深渊巨壑,黑黢黢的,喑哑而幽深,没有一丝光亮透过。

好半晌,他才终于找回些微薄弱的意识,滚了滚艰涩的喉结,嗓音如含了砂砾般粗砺沉哑。

“阿慈,你…”由于紧张,他指节不受控制地蜷曲着,眼尾也逐渐洇染上昳丽的潮红之色,“你知不知道,自己刚刚…在做什么。”

他至今仍旧记得那晚,小姑娘攀着他的脖子,哭着啜泣着,被他带入艳靡堕落的深渊,与共沉沦。

当时她被药物控制,意识混沌不清。

但是现在呢?

江阙看着小姑娘近在咫尺的眉眼,与她纠缠得难舍难分的五指紧了紧,手背上的淡青血管隆起。

在过往的三十年里,他从未像现在这般矛盾过,迫切、急切,乃至是殷切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可内心深处却又诚惶诚恐,害怕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在封建庸古时代,戴着枷锁镣铐,跪于朝堂之上,等待着皇帝发落的罪臣。

生怕下一秒,头顶最煊赫尊贵的那位,檀口微张,简单一句话,就将他打入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却还是忍不住存有一丝侥幸心理。

万一要是无罪赦免呢?

万一要是……

童年缺爱,再加上这些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经历,导致江阙非常看重家庭。所以即便有欲念,想疏解的时候,都是自己来,而不是跟圈子里那些人一样随便乱来。

尤其他心里又认定了闻梨,即便不得对方回应,依旧将自己当做已婚人士般洁身自好,严于律己。

可谁知那一夜荒唐沉沦,将原本平静的假象彻底撕开,让江阙不得不直面正视这段感情,跟小姑娘坦白。

他好不容易给自己做好心里建树,谁知只是去外面拿个药,回到酒店后,却只得到一个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儿和温度的房间。

那一刻,江阙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像是坠入到冰窖里,凉到触手生冰,以至于后来再没胆子张口跟小姑娘表白心迹。

他默默将这一切都通通藏匿在心底,想用实际行动对小姑娘好。甚至还卑劣地利用婚姻将她困在自己身边,编织一道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让她慢慢适应自己。

乃至将来有一天,再也离不开他。

可原本他所以为的遥遥无期、可望不可求,却在这一刻,骤然看到了光明与奇迹的降临。

这让他怎能不激动?

江阙呼吸极短的紊乱了下。他静静看了闻梨几秒,冷不丁发力,掐着小姑娘的细腰,小心避开她的伤口,将其抱到自己腿上。

这一下实在是太突然了,闻梨吓了一跳,下意识紧紧攀着男人的肩膀。待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清隽的眉眼便近在眼前。

近到她甚至可以数清他根根分明的纤长眼睫。

闻梨下意识揪紧他的衬衣,磕磕巴巴道:“江、江阙…唔。”

她话没说完,江阙的大手,就如同富有生命的藤蔓般,攀附蜿蜒而上,最终落在了她后脑伤口周围脆弱的头皮上,轻轻揉按。

闻梨只觉头皮一阵发麻,那种似痛似愉的感觉,顺着她本就比常人敏锐的神经末梢传遍四肢百骸,弄得她顿时浑身激灵了一下。

眯着眼,嗓眼发出道猫崽讨奶喝似的喟叹声。

喟叹之后,又忍不住睁着那双澄澈的鹿眼,不解地看向江阙。

不知道是逆着光的缘故,还是旁的什么原因,闻梨只觉他瞳色极深,深到她根本无法窥探到其中一丝一点的情绪。

这个认知让她颓丧地收回眼,索性全然放松自己,将自己交给男人,任由他给自己做头皮SPA。

沉溺于这份让她全身毛孔都忍不住扩张的亲昵之中。

只是突然,江阙哑声开了口,打破这份岁月静好的脉脉温情。

“阿慈,难不难受?”

闻梨喉间发出舒服的咕噜声,小幅度地摇摇头,含糊不清地回道:“不难受…唔,很舒服。”

江阙闻言,沉沉‘嗯’了声,可却突然停下动作,收回手。

这戛然而止的一下,让闻梨觉得自己现在心里面就像有一个小猫爪子在挠似的,痒的慌。

她压着那份躁动,不解地抬眸看向江阙,下意识紧紧揪着他的衣服,颤声叫道:“江、江阙…”

“为什么不肯叫哥哥了。”

江阙抿了下唇,打断闻梨。

闻梨觉得现在的气氛委实有些不太对劲,江阙也不太对劲,遂缩缩脖子,期期艾艾地改了口。

“哥、哥哥……”

小姑娘身子骨软的跟没有骨头似的,声音也软软糯糯的,浑身上下就没有一丁点的攻击性,完全可以任人为所欲为。

尤其她眼里的全然信赖,与那点儿自以为藏得很好的小心翼翼与讨好,让江阙快要疯魔了。

清明的眼白逐渐被血色晕染,呼吸也渐渐沉重浑浊。

江阙在一片混沌之中,颤抖着伸出手,试探着用指腹,极轻极轻地按了按小姑娘柔软的唇瓣。

“这样呢,”江阙清晰地听到,自己由于紧张,声音逐渐破碎的不成样子,“排斥吗?阿慈。”

闻梨摇摇头,面红耳赤地垂着头,不敢看他摄人的眼。

心里默默地想:她喜欢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排斥呢?

闻梨不知道,她眼睫低垂的那一下,落在江阙眼里,满是小女儿家的娇柔可人与腼腆羞涩。

那般绰约风情,让江阙的手有些发软,直打哆嗦。

可被他囚在心底许久的野兽,却摩拳擦掌,蠢蠢欲动着。

终于,他忍不住试探着动了动略微僵硬的身子,上身微俯,将身上最柔软那处,轻轻覆在了小姑娘娇艳的唇瓣之上。

只不过是蜻蜓点水的一下,稍触即分,仿佛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又仿佛一个虔诚的信徒,正在进行着什么古老仪式,卑微却又神圣地亲吻着佛像金身的脚。

闻梨瞬间瞪大了眼睛,只觉被江阙碰过的那处像是着了火,以燎原之势,将她整个都吞噬了进去。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江阙,脑子里在一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但最后愣生生却一个都没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