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秋明愕然,“竟还有此事?” 程氏冷笑,不阴不阳的哼道:“可不正是,难为老爷如此看重此事。谁知,小姑娘倒是个有主意的主儿。” 近些年来,令笙她娘养成个胆小怕事的性子。瞧这两人一唱一和的,虽不知发生了何事,然已被唬得颤了胆,急急忙忙替她女儿解释道:“老爷,阿笙不是故意的,这其中定然又什么误会。” 程氏身旁的白芨不屑曰:“能有什么误会,她穿的什么衣裳,坐的什么马车,只消一打听便知道得清清楚楚。白芨真佩服大姑娘,竟能两次静悄悄的偷溜出府去,也不知是如何做到的。” 后头这半句显然不是说给她听的,然令笙没有要解释,也没有要反驳的意头。只是浅浅的着他们…… 果不其然,宋秋明闻及此话,眼中的憎恶之意愈加强烈,“说!是谁帮了你?” 时至今日,他连装都不愿得装了,这才是对她真正的态度罢?令笙有些好笑,突然对当日他接她们母女两回宋府的缘由感兴趣了。 令笙她娘紧张的,连声音都嘶哑了,“老爷,没有,阿笙她没有,她真的没有。” 这句解释,如此的苍白。 宋秋明没有理会她娘,只是看着令笙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冷声道:“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来人!去给我查今日门房都有谁出去过!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罗氏一听便知事情将要暴露,一个箭步上前扑倒宋秋明的脚边。死死抱住,泪目潸潸。“老爷,这一切都是误会,阿笙一直待着冬苑里,怎么可能会认得什么旁的人。” 程氏又是一声冷笑,“若没有旁人帮她,她是如何去的流觞亭?” 罗氏怔住,口拙难辩。呆了片刻,决然道:“不!不是阿笙的错,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与她无关。你若想罚,就罚我一人罢。” 舐犊情深,昊天罔极。她娘的用意,焉能不知。然这并没有什么用处,瞒不住,也无需瞒。 那大丫鬟白芨冷哼一声,“罗姨娘,不是我说您。以您的本事,可还做不成此事,何必越俎代庖,替人背黑锅。你以为老爷就这么好糊弄?” 令笙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走上前去,欲将她娘拉起来。可她娘扯住她袖子妄要拉她一道跪下。好在令笙早有准备,手下一个巧劲,反倒将她娘拽了起来。 “阿笙,你做什么,还不给你爹磕头认错?!”罗氏不解,呵斥。 令笙闭口不言,只是将她交给了白白。 外头起风了,带着潮湿的凉意细细浸染她的衣裳。想必下半夜,便会有一场大雨倾盆。令笙沉下连,悠悠的道了声:“白芨姑娘此言差矣,我阿娘可不是什么……” “放肆!”程氏怒喝,将令笙的话赫然打断,“你竟还敢狡辩?” 狡辩?她狡辩什么了? 然,令笙当真闭了嘴。可嘴角不见丝毫苦意,反而带着点点笑容。似讥讽,又似无畏。 程氏横眉倒竖,“怎的?还说错你了不成!昨日你在府内大吼大叫,我都不曾说你什么。今日你又犯下如此一桩大错,还行为无状,举止粗俗,怎堪为宋府小姐!” 令笙还是不言,只是笑着,犹带岭梅香。 便在这时,一个婆子走将进来,行礼道:“启禀老爷,那个私自送小姐出府的人已经走到。老奴已将他压在院里,听候老爷处置。” 她爹问,“是谁?” 婆子回答,“是偏门的康子。” 话毕,那婆子趁人不注意偷看了令笙一眼。令笙了然,心里最后一块石头悄然落地。 既找到了所谓的同谋,宋秋明并着那程氏又怎么轻易放过他。不出所料的听她爹说:“重责五十鞭子,逐出府外。” 那婆子顿了顿,迟疑道:“可那康子签的是死契,赶出府岂不是便宜了他?” 宋秋明岂会在意这个,当即改了,“那便重责五十,拉出去发卖了,别让我再见到他。” “是。”婆子领命退下。 不多时,院子里传来了康子凄厉的哭喊声以及鞭子落下时的破空声。其之惨烈,让罗氏止不住的颤抖,连脚也发起软来。若不是又白白扶着,怕是要跌坐在地。 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令笙深以为意。不过不凑巧了,她娘还活着。 “至于你……”宋秋明顿了须臾,道:“重责二十,软禁冬苑。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重责二十,大抵只是想将她打得起不来穿罢了。 罗氏实感天昏地暗,一双泪眼无语凝噎,过了好半晌才缓过来,“相公,不要啊!阿笙还小,怎么能受得住这二十鞭子。” 许是急狠了,话音刚落,令笙她娘便剧烈的咳嗽起来,直弯了身子。“相公,我求求你了,放了阿笙吧。我就这么一个孩子,她若有什么意外,我也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