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令笙断然否认,她怎么可能做这般没皮没脸的事情?她可惯是个循规蹈矩的良家少女,这话是断断不可信的。若说是谢云舟,那还可靠些。 白白如是闻及这些话,少不得又要翻是一阵子的白眼。然此时,她闪耀着的,满满是幸灾乐祸四个字。“真的!奴婢还能骗您不成?您可不仅仅调戏了人家,还指着鼻子骂他眼神不好来着。” 令笙的脑袋涨疼得厉害,早晨那些个混乱的场景,宛如潮水纷至沓来。一下又一下的撞击她那脆弱的心灵,将她里里外外啃了个干净。 她貌似…好像…真的…把晋宁给调戏了!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苍天啊! 令笙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颤颤悠悠的问:“他…他当时…的脸色如何?” 白白笑靥如花,残酷道:“青中带黑,杀机毕现。” “嘶—,”令笙倒抽了一口凉气,顿感外头的夜色凄凉入骨,苦海无边。 瞧见自家小姐这般生无可恋的模样,白白通体舒泰,忍不住又加上一句,“奴婢听闻晋宁公子脾气不大好,以往得罪过他的人都没落下什么好下场。小姐,您今后可要多加小心呐~” 雪上又加霜,落井再下石。令笙这会子目光呆滞,双目无神,可内里却波涛汹涌,一万个棒槌也难命心境,“你说,我们此时避避,可还来得及?” 白白还未来得及回答,一声音自外头凭空乍起,“来不及来了。” 忽的,房门被撞了开来。一个身影以超沉逐电之势扑将过来,用力之猛险些将床板子都被震塌了。 定眼一瞧,这个以王八行径般趴在檐边,钗横鬓乱,花容失色的女人,不正是她那亲亲阿娘吗? “阿娘,我没有偷吃你的芸豆糕。”令笙缓了缓,直觉她娘是来兴师问罪的,故气先短了三分。 罗氏气急败坏,心急火燎,气喘吁吁,将说出的话切裂成碎屑,“饭桶!快…快走,你…你爹…你爹…来了。” 屋外的蛙声不知何时静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躁扰的喧嚣。她朝那望去,不多时便见她那爹爹宋秋明并着程氏,还有一众丫鬟婆子浩浩荡荡的走了进来,将这间不大的屋子挤了个满满当当。 夜浓如水,黑咕隆咚。新月掩在重云之下,透不出银华。除却灯火,天地间再不见光亮。 令笙深吸了一口气,掀开被子下床。将罗氏扶将起来,遮在身后。 一双明眸似碧海长天,定定看着宋秋明,盈盈一拜,“不知爹爹深夜来此,有何要事?” 来势汹汹,来意不善。 若用一个词语来形容她爹脸上此时的神情,那这两字便再合适不过——厌恶。 “听闻今日你在宴席上醉酒,得罪了宁国侯世子,可有此事?” 令笙忽感畅快,片刻前那沉重的心情霎时变得轻飘飘起来,“酒意醉人,女儿一事没能把持得住。” 宋秋明皱眉,言语里已然夹着雪冷味,“你可知,你是宋家的大小姐?” 令笙乐了,嫣然似锦,“自是记得。” 前世今生,从不敢忘! 她爹一动不动的望着她的脸,嫌恶之意溢于言表,“你既记得,为何要做下这等不顾颜面之事?” 不顾颜面之事是什么?她一不曾杀人放火,二没有偷香盗玉,何谈不顾颜面?她不懂,是以如实回答:“女儿不知,女儿不曾。” 这话不知刺激到他哪片逆鳞,她爹兀的怒将起来。抄起桌上的青釉茶杯猛的掼在地方,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动,“你竟还不知悔改!身为宋家大小姐,一言一行当恪己守礼,进退有度。而你呢?!当众醉酒,顶撞世子,一桩桩一件件何曾有过宋府小姐的模样?” 令笙默了默,淡淡的问:“爹爹可是来向我问罪的?” 方才一直静候在一旁的程氏突然冷哼了声,打断宋秋明欲要出口的话头。程氏珠翠环绕,白芍白芨两大丫鬟分侍两侧。端的一派主母姿态,好生气派, “流觞宴上皆为权贵,我怜你从未见过世面,便好心给你准备了件衣裳。又怕你不懂规矩,让听南候在马车里与你一道同去。谁知你不领我的好意便摆,竟还偷从偏门溜出府去。果真是翅膀硬了,连府里的规矩都丝毫不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