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将手里的斧头握紧,她睨了地上正挣扎起身的张孟之一眼,向王大娘笑了笑,却没说话。
张孟之终于站起来了,可是他形容狼狈,面色狰狞,回头瞟了秦桑一眼,那眼神冷冷的,凉凉的,带了些仇恨。
秦桑压根儿不怕他,冷漠地看着他,淡淡道:“只要以后你不再来,咱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张孟之用力压下胸口那口气,虽眼中淬火,脸皮青白,却还是硬硬说道:“今个儿这事儿,到此为止。”
秦桑也明白了,这男人是在告诉她,莫要叫旁人知道了他今日的不堪。她笑了,说道:“放心,没人会知道的。”
张孟之用力扑掉了身上的黄土,又略收整了一番,才板着脸面无表情地走了。
张大娘立时拉着孙儿进了院里,将门扇合起来,紧张道:“你这样惹他做什么?他到底攀上了崔家,到时候伸手害你,你还能躲得过?”
秦桑想起她在梦里纠缠那张孟之时,崔莺儿做出的那些事,摇摇头道:“王大娘错了,要是由着他一直来,怕是以后的日子才要难过呢!”
王大娘没听懂,她是个敦厚老实了一辈子的村妇,也没什么见识,就是“嗨”了一声,说道:“以前不见他待你多诚心,如今和离了,倒是总往家里来,他要干什么?”
秦桑摸了摸王俊的小脑袋,看他脸皮绷得紧紧的,知道是吓住了他,微笑道:“你茵儿妹妹在屋里呢,俊哥儿去寻她玩儿吧!”
等王俊去了,秦桑才把斧头搁回原地,说道:“我估摸着,他是想要我做他的姘头儿。”
王大娘脸上一凝,随即涨红脸骂道:“不要脸!”
秦桑冷笑道:“可不是不要脸,你瞧他做下的事儿,可有哪一件是要脸的人能做出来的。”说着顿了顿:“为夫不仁,为父不慈,真是个斯文败类!”
王大娘拧拧眉,可是她看了看秦桑,却还是说道:“民不与官斗,他岳丈到底是官,你,你还是莫要太得罪他了。”说着想起方才秦桑打张孟之那两下子,牙后槽就有些发冷,这孩子,怎的瞧着竟变了许多?
王大娘也只是想了这么一下,回头看了看天色,说道:“我先回去烧饭,你一会儿叫俊哥儿回家吃饭。”
秦桑点点头,目送王大娘离去,也转身进了厨房,把咸肉粥熬了起来。
拿着火钳拨了拨灶洞里的两根柴火,秦桑坐在小凳子上,一面盯着火焰,一面皱着眉。
那个张孟之梦里头可没缠着她们不放,相反的,因着她们母女总是去寻他哭闹,他远远瞧见她们便会疾步躲开,那模样可真真儿是避如蛇蝎了。难道说是因为她放手的太容易了,那男人反而心生出不甘了吗?
“啪啪”几声,有火星儿从火苗上迸溅而出,秦桑沉默地看着,忽地扯起唇角,露出一抹冷笑。
张孟之从角门里偷偷溜进了崔家,他形容狼狈,并不想让更多的崔家人看见。可他却忘了,这崔家后宅可是崔夫人的天下,他才命人将马牵进马厩,他归来的消息就已经被人报到了崔夫人的面前。
“你跟我一起去,我倒要看看,当着我的面儿,他还敢跟你动粗!”崔夫人保养极好的脸皮上腾着两片不正常的红云,她只有这么一个宝贝闺女,谁敢动她一根手指头,她这个当娘的就敢跟谁拼命!
崔夫人带着崔莺儿一行人,把浑身肮脏愠怒未消的张孟之堵在了书房门口。
“呦,你这是去土堆里打滚儿了?”崔夫人红唇如烟,肌肤吹弹可破,虽已是半老徐娘,却风韵犹存。此时此刻,她玉眼圆瞪,正坐在玫瑰圈椅上怒气冲冲地看着不远处那个垂手而立的年轻人。
没钱又没势,在崔夫人眼里,这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寒酸,不过长了一张俊脸,凭着几句花言巧语,就把她的心头肉给迷惑了,此事崔夫人深以为恨,并十分后悔,当初不该把崔莺儿养得这般不谙世事,好好一朵儿鲜花儿,被只猪崽子给拱了。
如今,崔夫人盯着这只拱了她家鲜花儿的猪崽子,想起刚刚知道的,这猪崽子敢推了她闺女,还去寻前头那个旧梦重温,心口里的怒火已经控制不住熊熊燃烧了起来。真是老虎不发威还真当她是只病猫,她还没死呢,想欺负她家闺女,没门儿!这一对儿奸夫淫.妇,且等她一个个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