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李张氏的骂声,李庄头的儿女们也神情激动,围着明令仪哭骂要她杀人偿命,骂到兴致高昂时,还撸起袖子想要动手打她。
明令仪抬起袖子挡住脸,害怕地躲到了夏薇身后,秦嬷嬷张开手臂护住她,嘶声力竭叫道:“反了反了,居然敢对夫人不敬!”
“我呸,夫人,她也有脸称自己为夫人,真是没脸没皮,也不撒泡尿照照。狗奴还敢在这里跟小爷叫板,看我不打死你!”
李庄头的大儿子李大扑上来,伸手揪住秦嬷嬷的头发,痛得她惨叫一声,站立不稳噗通摔倒在地。
李大血红着眼还不过瘾,抬起脚狠狠朝她头上踹,夏薇一个箭步上前,侧着身猛力将他撞翻在地。
此时明令仪指着李大,惊声尖叫:“脖子,脖子有鬼,杀了鬼,快!”
尖细又急促的声音钻进夏薇耳内,她手动得比脑子还要快,霎时手上已经多了把短刀,飞身扑向了李大。
她扬起手里的短刀用力朝他脖子刺去,一刀又一刀,血汩汩往外飞溅,不过瞬息间,他双目圆争已经没了声息。
“杀人啦,杀人啦!”哭喊尖叫震天,李张氏眼皮一翻,嗷一声晕了过去。
夏薇浑身鲜血,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身子逐渐簌簌发抖,短刀握不稳滑落在地,茫然无措盯着眼前的李大。
突然一双微凉的手握住了她的,低低却坚定的声音传来:“别怕。”
她下意识抬头看过去,明令仪双眼直视前方,仍然是那张怯怯苍白的脸,却让她得到了些许的力量,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李姨娘与徐延年带着人匆匆奔过来,见到眼前倒在血泊里的李大,她吓得仓皇后退,别开脸捂住嘴不停干呕。
身旁的丫鬟嬷嬷如临大敌慌忙上前伺候,斥退哭诉告状的李二:“狗东西,没见着姨娘身子不适吗?要是吓着了姨娘,把你那条贱命搭进去也赔不起!”
徐延年上前看了几眼李大,他的脖子已经被戳出了几个大血窟窿,努力地咽了口唾沫。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李庄头的尸身找回来,不过才坐下来吃了杯茶,没想到门口又死了一个。
他定了定神才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李二不敢再去打扰李姨娘,这时听到徐延年开口,立刻嚎道:“先生救命啊,贱妇不但杀了我阿爹,还杀了我大哥啊,就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指使她的丫鬟杀人啊......”
“放肆!”徐延年的脸一沉,李庄头一家满门刁奴,他心里自是清楚,以为只是背地里嚣张跋扈些,没曾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知避讳。
“夫人是朝廷正式诰封的一品命妇,岂是你一贱籍奴才能随意辱骂?”他看向李姨娘,眼神说不出的厌恶。
她不但蠢还毒,庄子明晃晃写着明庄,谁都知道是夫人的陪嫁,她连遮掩都不加遮掩,就这么占了去,还让自己的下人住了主院。
李姨娘听到徐延年的话,诰封命妇几个字像是一根针,刺得她心尖都疼。自己与表哥曾退之青梅竹马长大,却因娘家没落,不得已只得做了妾。
自己生的儿女不但要记在明令仪那个贱人名下充作嫡子女,自己连声阿娘都听不到,儿女们一辈子只能在人前叫自己姨娘。
凭什么呢?就凭她生在明家?可如今明家倒了下去,她还是占着这个位置,自己永远只能屈居于她之下。
可是啊,自己的夫君厉害打了胜仗,这次回来定能也给自己求个诰封,顺便还能将自己的儿子请封为世子。
自己现在能倚靠夫君,以后还有儿子可以依仗,这一辈子就是荣华富贵老封君的命!
李姨娘推开嬷嬷的手仰头走上前,眼神怨毒盯着怯弱的明令仪,像是看着低贱的虫蚁般,鄙夷地道:“姐姐,你是吃斋念佛之人,看来你这斋都白吃,佛都白念了!
这是国公府自己的家事,我不愿意宣扬出去丢了国公府的脸,不过也断不能容忍你这般恶毒之人继续作恶。
来人,将夫人带回去,给我看好了,谁敢让她走出屋子一步,就休怪我不客气!”
徐延年看着与丫鬟嬷嬷抱在一起无助哭泣的明令仪,眼神怜悯。
他刚要出声阻止,只见她仰起头,泪眼汪汪地道:“不是,是国公爷,李庄头身上附了厉鬼,李大身上也附了厉鬼,我都看到了,会伤了国公爷。”
明令仪的话虽然颠三倒四,李姨娘却听明白了,虽然将信将疑,她却不敢拿曾退之的命来赌,抬手斥退下人,冷哼一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又怎么跟国公爷扯上了干系,又打哪来的厉鬼?”
“真的,我都看到了。”明令仪神情狂乱,双手胡乱挥了挥,急迫地道:“明庄阴气重,尤其是正院,他们全家住了进去,福气不足镇不住,沾了脏东西在身。
我只怕,只怕会反噬到国公爷身上,他在外面打仗,要是一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