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李庄头来的两个帮手,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转瞬间他就已经跌落了悬崖。
两人吓得忙探头往外瞧去,白雪皑皑的山底,只看得见一道黑色影子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影子旁边的雪已被染红。
“阿弥陀佛。”明令仪神色惊惶,双手合十诵了声佛号,抓住夏薇急切地道:“我们快快去寺里,在菩萨前念经为国公爷祈福,驱赶孽障。”
帮手脸色煞白,莫名其妙看向明令仪,此时完全没了主意,彼此之间看了一眼,提着衣衫跌跌撞撞往山下跑去报信了。
夏薇也心惊胆战,不过须臾之间,李庄头就命丧山崖。她此时根本没听明白明令仪话里的意思,只愣愣看着她,眼神中不由得带上了些许的敬畏。
“夏薇。”明令仪唤了一声,待她回过神,才凑到她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
“好,我能回去。”夏薇飞快点头,松开明令仪健步如飞往山下跑。
秦嬷嬷整个人都还在呆滞中,她见夏薇跑了,上前扶住明令仪,急得都快哭出来:“夫人,这...,李庄头一大家子,还有李姨娘,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明令仪将风帽仔细戴好,拍拍她的手温声道:“嬷嬷别怕,我们快走吧,要赶着去做法事,还要多诵几卷经呢。”
秦嬷嬷听着她语气仍旧平静如常,消瘦的身躯犹如松柏般挺拔,心中莫名平静下来。
李庄头死一万次都不足惜,又死在佛门净地前,这是菩萨都看不过眼,遭了报应。
福山寺的知客僧前来迎了明令仪前去地藏殿,住持大师已经领着人在诵经。她走过去恭敬跪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跟着一起念起了经。
待到法事结束,明令仪双腿已经僵直,秦嬷嬷从后面来扶起她,好半晌她才站稳了。
“这腿怕是又要养好几日了。”秦嬷嬷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听经念经一打坐就是大半日。府里从李老夫人到下人,人人都信佛,可这般的苦差事却没几个人吃得消,每次都推了明令仪前来。
“无妨。”明令仪动了动腿脚,面不改色道。
殿里阴森,她总觉得似乎有双眼在窥视着自己,令人脊背发寒。不动声色转头四下张望,除了宝相庄严的菩萨与几个在整理蒲团的小沙弥,再没有其他外人。
“嬷嬷,我们去寻住持大师,我有些困惑想问问他可否有解。”明令仪只得压下心中的不安,专注于眼前之事,照着时辰,府里该有人来庄子了。
秦嬷嬷一听,忙搀扶着她寻到一个小沙弥说了来意,他听后去寻了住持大师,不一会便回来将她们请到了一处禅房。
“施主,请在外面等候。”小沙弥客气地拦住了秦嬷嬷,只让明令仪一人进去,她定了定神,抬腿走进屋。
禅房里温暖如春,只一塌一几一蒲团,一个慈眉善目笑眯眯的老和尚坐在塌上看着她,眼神清亮无比。
明令仪脚步顿了顿,后背又感到发凉,眼前老和尚并不是她先前所见的住持大师,在他的注视下,她只觉得自己像是瞬间被看穿,无所遁形。
她指甲用力掐了掐手心,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曲膝施了施礼,走过去跪坐在蒲团上。
“施主莫慌,听说你要见住持,他的修行还不够,佛法比不得贫僧高深,怕你被误导,走火入魔,故此让你来问贫僧。”
老和尚神情和蔼,语气也十分温和,只是说出来的话却不那么客气。
明令仪有些意外,抬头看了他一眼,只恭敬地道:“是,多谢大师。只是不知大师如何称呼?”
“贫僧法号方外。”老和尚微微一笑,随即感叹道:“不那么出名,估计施主未曾听过,主要是贫僧不经常出来走动,不爱出那风头。
施主不要误会,这不代表贫僧不精通佛法,除此之外还懂奇门遁甲,易经八卦,拆字算命,堪舆风水......,呵呵,不好意思,会得太多,如果要说下去,只怕说到明日去也说不完,倒耽误了施主的正事。
不过贫僧先前掐指一算,施主是否想知晓,那淫贼李庄头是否是该死?”
明令仪缓缓挺直了脊背,老和尚自称方外,言语听起来戏谑,只怕他早对李庄头之死早已清楚,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害怕了。
她深深施礼后道:“是,我先前见到李庄头头顶有黑气聚集,又担心国公爷远在边疆,刀剑无眼,怕他因此受伤。故此请教大师,我该念哪卷经书,拜何方菩萨,才能解除此厄难?”
“这个嘛,待贫僧算算。”方外大师眯起眼,装模作样掐指一算,然后又睁开眼,笑道:“随便选一卷你念得最熟的经书即可,反正菩萨都听得见。”
明令仪静了片刻,再次施礼后道:“是,多谢大师指点,我这就告辞去大殿诵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