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九看了他一眼,将路引递回给年轻人,让开位置道:“盛京城不比别处,多的是达官贵人,几位进了城,诸事都要当心。”
年轻人道了谢,搀着年迈的父母,走进城中。
待几人走得稍远一些,李三九才看向自己的同僚,皱眉道:“大家都是穷苦人,何必如此刻薄呢!”
“穷苦人?穷苦人也分三六九等好吧?像咱们这种投胎在盛京城里的,就算是穷苦人,比着他们这些小地方出来的,也是人上人了。”
那人对李三九的态度嗤之以鼻。
一阵微风拂来,空气中,有隐隐的樱花香味,馥郁清芬,带着莫名的腥甜,李三九吸了吸鼻子,有些纳闷,兴华门距离城外南郊的樱花林并不近,怎么能闻到花香呢?
第二日,从朝堂上传来消息,说是颜相亲族中,有人打着颜相名义在福州肆意侵占他人田地,并与当地官员勾结,犯下累累案件,致使福州百姓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
可因着颜相这个保护伞,福州百姓各个敢怒不敢言,数年内一直忍气吞声。
而事情的起因,要从一个姑娘说起。
话说福州有一户姓张的人家,儿子参军上了战场,一去不返,家里只有一对老夫妇和幺女相依为命。这日,姑娘上街买菜,因生的漂亮,被颜相的一个堂侄儿看上了,硬生生地抢回了家中。
老夫妇听到消息去府上要人,结果丢出来的,是一具折磨致死的尸体。
在福州地界,这种事儿算不上稀罕,可这对老夫妇发了狠,竟互相搀扶着进了盛京,硬生生拼着这条命不要,也得为女儿讨回这个公道。
要说也是这对老夫妇运气好,刚进盛京,就遇上了外出陪妻子逛街的谏言官许眆许大人。
作为独立于朝堂政党之外的谏言官,许眆不满颜相作为已久,秉着一腔热血,第二日上朝,便将这对老夫妇带到了御前陈述冤情。
果不其然,圣上听后大怒,立刻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狠狠斥责了颜相,还派遣七皇子冷清沼率人前往福州调查此事。
消息传到镇悬司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
萧白映手执茶盏,斜昵着面前气定神闲的师傅,问道:“你刚回京,朝堂上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你敢说和你没关系?”
“能和为师有什么关系?”
文初信摊开双手,一脸无辜道:“这案子发生在福州,为师是从琉城回来的,两地之间相距数百里,我又不会飞,赶巧罢了。”
“少来。”
萧白映明显不信,瞥了他一眼,悠悠地道:“一对从未离开过福州的老夫妇,先不说如何能安然无恙地突破福州官员的拦路堵截到达盛京,就说他们怎么会那么巧,一到盛京就刚好能遇上许眆?要知道这满朝文武,敢公然和颜相叫板的,除了这许眆,可就再找不出第二个了。”
“听你这么说,那还真是巧。”
文初信点点头,摆出一副被他言论所折服的神态。
“你再装?!”
萧白映有些愠怒,抬高了声音道。
他这个师父,从小到大无论做什么事都把自己蒙在鼓里,全靠自己瞎猜,关键猜对了他也不承认,猜错了他也不否认,一副敷衍至极的样子。
萧白映想至此忽然一愣,师父这个让人恼火的性子,竟有些莫名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