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瓷谈妥生意，带着浅浅笑意告辞，出门的瞬间，衣袖扬起一阵轻盈的花香，明溯吸了吸鼻子，认出这是水莲香，啧啧了一阵，道：“颜之雪身边的人倒是都很会调香。”

这话只有赵长安能听到，只是她对于任何称赞颜之雪的话都没什么好感，于是立刻便翻了个白眼给明溯。

“景王妃？”

萧白映坐在大堂一侧，面前的粗瓷茶盏里是清新茉莉花，他对吃喝一事向来不上心，只是一边浅啜，一边看着明溯，悠悠地道：“那位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儿。”

“你对她也有了解？”

明溯有些好奇。

“我是镇灵司的人，这盛京城犯案的大小妖类，经我手处理的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了，而和妖类打交道的唯一好处是，能获得许多隐秘情报。”

“例如呢？”

“例如......”萧白映看着她，眼神晦暗不明，道：“例如，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的身份。”

“唔——”

那只黑猫妖怪，走了。

猫哥用爪子扒了扒萧白映的胳膊，后者抬头看了眼空无一人的楼梯，又看向明溯，心底暗自犯嘀咕，这看起来，俩人怎么像是吵架了？

“阿瞳不会有事吧？”

一直沉默不语的赵长安看着空无一人的楼梯，问明溯。

“不会，她大概是去找孟姑娘了。”

明溯叹气道。

日头高升，和煦的阳光暖洋洋地落在盛京大大小小的街巷上，照着来来往往的马车走卒以及城门内外的熙熙攘攘，招财酒肆内开始陆陆续续有酒客进门。

作为端朝的政治文化中心，盛京各处城门每日进出人数可以万计，做生意的，寻亲走友的，升迁的，贬谪的，人族，妖族，不尽其数。

兴华门，是盛京西南一处城门，与其他各处城门相比，不仅远离主要商业街道，且附近的居民区也不多，所以很少有人从此门入城。

守门的士兵姓李，在家中排行老三，又生于九月，家中长辈便给其取名为三九。

这日，微风不寒，日头不燥，李三九站在城门下，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的桦树林，这种树生长速度快，并且用处颇广，所以兴华门外种了不少。

只是这种树一到冬天叶子就会落光，现在新生嫩叶还没长出来，看过去白花花一片，晃得人昏昏欲睡。

李三九揉了揉眼睛，再抬头，发现远远地，从福州方向的林中小径上，缓缓走来几个人。

为首的是个年轻人，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岁，穿着粗布短衫，脚上踩着半新不旧的草鞋，长相倒还俊秀，不过笑起来憨憨的，一派农家小子的气质。

他身后跟着的，是一对老夫妇，穿着也颇寒酸，见了身穿士兵服饰的李三九，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一看就是穷地方的人，没见过世面，想必是举家来投奔城里亲戚来了。

“士兵大哥，我们是来城里投奔亲戚的，这是路引。”

那名年轻人倒还算镇定，从破布包袱里翻出皱巴巴的一纸文书，递给李三九。

另一名守门士兵看着几人装扮，就把他们的目的猜了个七七八八，见状一脸嫌弃地凑过来，道：“这盛京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也不看看自己那副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