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魂牵梦萦(1 / 1)月满维扬君知否首页

这一个晚上,城外的炮声比之前更加密集了。整整一夜,城外爆炸声不停,城里那些奸细们,也到处在捣乱。岳知否断断续续睡了半晚上,一醒来,就听到街道上衙役大喊着救火。揉了揉眼睛,从窗口看出去,远处泰州城衙门的位置,升起了一大团火焰。火焰窜的老高,只怕半个城市都看得见。    岳知否叹了一口气,走到院子里去打水洗刷。看着水盆里自己憔悴的倒影,她不觉想起昨天洪青的话。    不知道现在白维扬身在何处,又在做什么呢?    这么多天以来,她都尽量克制住自己,不让自己去想他。没想到,如今无意间冒出来的一个念头,便牵动了这么多天来压抑着的思念。她咬咬牙,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没让自己继续想下去。她匆匆地用布巾擦过脸,捧着水盆就要起身。    一抬头,便望见院子外面有一个高大的人影。这个轮廓似乎是见过的。岳知否思索着,脑海中蓦然现出昨天在窗口闪过的那个黑影。    卫国人的奸细?    那个人并没有发现院门后面有人在看他,他在街上扫视着身边的人,似乎在物色着什么。一个抱着一口袋面粉的妇女从他面前匆匆经过,他看了妇女一眼,接着跟了上去。岳知否看着他两步抢到妇女面前,接着伸手将她怀里的口袋夺过,与此同时,将自己抱着的口袋塞到了她的怀里。    妇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茫然地抬头去看奸细。奸细一侧身,已经闪到了她的背后。他在她身后,用开玩笑一般的语气,笑说道:“别说我没提醒你,千万别把东西放下。”    妇女这才低头去看。口袋里全是乌黑发亮的金属外壳。    岳知否只看到袋子里的东西是黑色的。她刚开始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很快,空气中弥散开来的火、药味就告诉了她答案。妇女几乎在同时意识到自己抱着的是什么,她慌乱地尖叫了一声,这时候旁边正好有人走过,忙乱之中,她怀里的口袋被她糊里糊涂地塞到了旁边人的怀里。    感觉到自己手里空了,妇女尖叫着就跑开了。她的尖叫引起了恐慌,街上的人胡乱地走避,那个装着□□的口袋,在人群中传递着。每个逃过一劫的人都争先恐后地跑开了,最后,街上只剩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他茫然地抱着那个口袋,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要哭。    逃开了的人这时候纷纷回头去看,街心站着的小男孩,仿佛一座孤岛。他看了看远处表情怪异的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口袋。在传递过程中,袋口已经松开了,里面一个个黑色的金属筒露了出来,就是小孩子也能看出来,这是炸、弹了。    一个女人忽然从岳知否身边窜了出去,他一看见路中间的小男孩,就哭喊了起来。小男孩听见哭声,才晓得怕,他冲着女人也哭喊道:“娘!这是什么啊?呜呜呜,快来救我,救我……”女人满脸是泪,话都说不出来,她咬咬牙,就要往外面跑。几个人在她身后将她双臂都拽住了,他们在后面劝道:“别出去啊,你一出去,就都死了!”女人怎么都不肯退,小男孩哭得越来越凶了,逃掉了的人都不忍心再听,然而谁也没敢上去救他。    抓着女人的几个人听到男孩这样哭,都有些于心不忍了。他们一分神,女人不知道怎的就挣脱了,她跌跌撞撞地就要往街心的小男孩身边跑过去。    正在此时,她却被岳知否一手拦住了。岳知否什么也没说,她几步上前,冲到小男孩身边,接着,她伸手从小男孩腋下一抄,脚下一蹬,便跃了开去。    小男孩怔怔的松了手,那个装满了炸药的口袋坠落在地,砰地一声巨响,地上炸起一团黑烟。    岳知否几乎是拖着男孩飞出来的,口袋落地的那一刻,炸开的弹片四溅,弹片挟着风,就在他们的耳边嗖嗖地飞过。岳知否止不住去势,她和小男孩跌在地上,滑出一段距离,才停了下来。小男孩满脸都是黑灰,他奄奄一息的,竭力睁开泪眼去看岳知否。岳知否感觉到身后光线似乎变暗了,忽然,被她抱着的男孩倏地瞪大了双眼。    他惊恐万分,嘶哑着喊了一句话。但由于方才的爆炸声太大,岳知否如今什么都听不清。她看着他的嘴,等他说完了,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他说:“就是这个人!”    岳知否急忙侧身一滚,她背后果然站着一个人。    就是那个奸细。    她忽然明白了。泰州城里,能以这样的速度把人救下的,也就只有她。奸细故意弄这么一出,为的不是制造恐慌,而是把她引出来。     她是刺杀韩退思的主谋之一,他们是要确认,韩退思到底是死是活。    纵然知道了对方的意图,她也来不及反击了。她右肩上箭伤未愈,左手则抱着男孩,她只能用腿去扫来人。对方被她踢得倒退一步,但旋即站稳了脚,一手揪住她的衣襟,接着,一记手刀就往她脖子上招呼过去。    只是这记手刀还没落到她颈上,那奸细便痛呼一声,倒在一旁。    岳知否睁开眼,眼前出现了一队带刀的人。他们穿的是大梁士兵的衣服,来的是兵,不是衙役。    倒在一旁的奸细已经被后来跟上的士兵们五花大绑,一个穿着银盔银甲的人站在她面前,他站的地方背光,躺在地上的她,没看清他的脸。但不知怎的,她莫名觉得这个轮廓,有些熟悉。    被她看着的人不高兴了,他双手环胸,似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还看。”    “连我也不认得了是吧?”    她只听得到嗡嗡的声音。她怔怔地从地上爬起来,眼前站着的人,宛然便是让她魂牵梦萦了半个月的白维扬。她连自己笑了起来都不知道,笑着笑着,两行热泪便从脸上滑过。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简直都认不出来了。看着他那一身铠甲,还有他身后站着的大梁士兵,她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倒是白维扬先一步上前将她抱住了。也不管脚边那个奸细鬼哭狼嚎着挣扎,不管街上百姓和士兵全都定睛看着,白维扬一把将她抱住,仍像之前一样,低下头,把脸埋在她肩颈之间蹭。    岳知否那一刻觉得自己简直在做梦,她愣了一小会儿,才晓得侧过脸去看他,她在他耳边轻声唤道:“四公子?”白维扬没抬头:“又叫四公子?”她满脸是泪,一边笑一边哭,她张开双臂,将他紧紧抱住。她也趴在他肩上,她在他耳边唤道:“维扬……”白维扬“嗯”了一声,将她搂的更紧了些。    所有人都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这一幕,谁也没说话。    两人旁若无人地抱了一会儿之后,岳知否才松开了手,她说道:“我就知道,你还活着。”白维扬没抬头,他伸手就把她的手抓回来,搁在自己腰上。他在她耳边低声呢喃:“我就知道……你会等我。”岳知否颈上被他的脸蹭了一把,她忽然松开手,白维扬也跟着疑惑地抬起头来。    她蹙着眉,伸手去摸他的脸。兜鍪的边缘处隐约伸出来一道疤,岳知否的指尖抚上那条疤痕,她问道:“都半个月了,怎么还在?”    “是啊,划得很深。”白维扬说着,也用手去摸了摸自己眼角的刀疤。那是他上次强行冲入阵中挟持韩退思的时候,被上京卫的刀划伤的。“很难看么?”他见她神色凝重,忍不住问道。    岳知否笑了起来:“难看。”白维扬挑了挑眉,没说话,他将她的手拨开,接着双手捧着她的脸,低头就往她额上印下一吻。    洪青这时候正好跑出来了,他就站在对面,看着白维扬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吻岳知否。    洪青双手环胸,冷哼一声。    还说没什么,居然还敢说没什么,街上这么多人,全部都当看不见了,简直肆无忌惮,旁若无人!    什么战友什么兄弟全是骗人的玩意儿,这两个家伙都这样了,居然都还很一致地信誓旦旦和他说,他们没什么。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