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敢回也是同样敬重的神色。 见着两人如此严肃认真,花云容也是收敛了态度,这几日一直萦绕的疑惑又上心头:“这传纸团给卫大哥的神秘人,你们觉得会是谁?” 越澜摇头,他想不到。 “不论这个人是谁,他,还有这些将军,都是我的大恩人。” 这是边关急报,盖因还未真正攻城之战,朝中人默契的拖延了几日用以商讨,但绝不可能永远拖下去,那样,等来的怕是羽国军兵临咸京城下了。 眼瞧这朝中各将的举动,想要就此诛灭莫敢回的人只得放弃,再坚持己见下去也无益。 因此,翌日,一道圣旨降临定国王府。 其父上大功,应余荫字辈,此咸京之事,暂不定论,罚其择日誓师,遣至边关,以证己清白之身。 “臣接旨。” 莫敢回率定国府中一干老小,接下了这道众人艰难求取的生机圣旨。 而在这日的早朝上,原本反对的朝臣也得到了当今陛下变向的保证。 当今陛下在朝上传召了军中即将出征的各级将领,当着朝臣下令:“此去边关,一为战敌,佑我大启山河;二为监视莫敢回,若有逃离异动,杀无赦。” 各级将领纷纷抱拳应道:“臣遵旨!” 定国王府中,全府上下洋溢生机勃勃的喜悦,书房中,三位好友正在交谈。 莫敢回看着两人,唇边蔓延着浅浅笑意:“此次赴边关战敌,越澜你可愿随我一道?” 莫敢回始终认为,在这个年代,生为男儿,就不应该浪费自己男儿的天赋,就应该建功立业。 闻言,越澜双眸迸出一抹火热,气息激荡。 他当然想要一起去建功立业,他跟随在将军身边,有一半就是为了建功立业,因为那样,他才会强大。 可是如今,咸京局势不一样了。 若将军出征,咸京城中势必要留下一个人质,而这个人质,在当今陛下眼里,在那些欲要将军性命,却因局势不得不妥协的人眼里,唯云容莫属。 越澜不得不如此忧心。 他求取强大,是为了守护。 越澜气息渐渐平静,双眸之中火热未消,他侧首看了花云容一眼,转首欲要回应:“我……” 可不待他说完,花云容唤住了他:“越澜。” 越澜回首,静静看着花云容。 两人眼神交汇,保持着自己的意见对峙着。 这是两人间首次出现如此的场景。 越澜在不威胁到花云容性命安危之时,事事以花云容为中心,如蒙尘的明珠,将自己的光华掩藏起来,作为一个陪衬,只为和花云容相伴。 花云容就是越澜此生的劫,越澜甘之如饴! 可花云容也不是没有心的人。 男儿生当胸有抱负! 在花云容的心彻底属于越澜之后,她在这定国王府之中看到了越澜抱负施展的未来。 在得知莫敢回有私卫队时,在察觉莫敢回有招揽越澜的意向时,花云容玩笑似的恿动,坚定了莫敢回的意向,又在越澜身边旁敲侧击,于是结果皆大欢喜。 莫敢回提出邀请,越澜欣然应允,花云容一边笑吟吟。 三个人起初相聚的目的都不单纯,但在这不单纯目的的过程中,他们成为了知己好友。 接着,花云容便和越澜成亲了,起初碍于莫敢回男儿身份,花云容不好过于亲近,与越澜相处时间甚为少之,后来无意撞破莫敢回身份,便也肆无忌惮的亲近,借此,每日除了越澜的训练时间,其他时候都能够在一起。 越澜也同样奋进,成为了私卫队队长,不仅仅是为了花云容,他的内心深处,还有潜藏的发自内心的欣喜,自是不自知。 当越澜的眼中出现火热光亮时,花云容又看见了午夜梦回时,常常出现的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眸。 她不能成为拘束越澜的锁链,她不会让越澜埋葬自己,永远做一颗蒙尘的明珠。 花云容看着越澜,她双眸坚定,嘴角没了笑容,她只是平静的说道:“越澜,你是男儿。” 一股热气涌上眼眶,越澜闭眼,拥抱着花云容:“我明白。” 莫敢回静静了退出了房间,将这仅剩的时间留给即将分离的夫妻俩。 是夜,有人趁着夜色摸进了定国王府。 他先是去了莫敢回的主卧,见烛光熄灭,又不知不觉的探入了房间,而床铺之上空无一人。 黑衣人眼中泛起疑惑:这人是去了哪里? 他又四处转着,就到了音舍院,还未靠近主卧,便有丝丝旖旎之声隐隐传入耳中,黑衣人眉间一动,有笑意在眼眸中蕴生。 明日便要出征,原来今夜是在这里夫妻调合啊。 那便罢了,不打扰他了。 黑衣人隐在夜色中,转身离去。 半途,却听见了一声称呼,有人在唤着:“将军。” 黑衣人回望音舍院,又看看这声音来源的方向,未曾弄明白。 他心中猜疑:莫不是…… “啧”,黑衣人不由咂舌,寻着声音而去,眼中有一种厌恶,这样的女人配不上莫敢回! 望着浴房二字,黑衣人转了一个方向,破窗而入! 听见动静,浴房门口的侍卫随即推门而入,唤着“将军”就要急冲而去。 “无碍,只是朋友到访,出去把门带上。” 殿内的屏风后,莫敢回冷静回道,制止了两个守卫的接近。 屏风后,黑衣人目瞪,至于口呆不呆,由于有黑巾蒙面,就看不见了。 浴池中,莫敢回乌发自然垂下,衬得那肩处裸露的肌肤欺霜赛雪,那素来冷凝的面容在蒸腾热气下面色柔和,满布红晕,加之水下那玲珑身段,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饶是莫敢回已在第一时间用衣物掩住了胴体,可入了水却遮不住玲珑婀娜的身段。 莫敢回跃出水中,取下一旁衣物细细的穿戴了起来,似乎浑不在意,可那满面的红润却是挥之不去。 她抽出长剑在手,剑尖指向黑衣人,冷声说道:“阁下是谁?” 若不是她没有察觉到这黑衣人有任何杀意,她早已出手。 而那黑衣人,此刻仍是目瞪的呆呆站着,似乎是所见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莫敢回暗生恼怒,持剑飞身攻去,黑衣人本能的躲避一旁,眨了眨眼,终于回过神来。 黑衣人抬手制止了还欲攻来的莫敢回,一手扯下面巾,同时说道:“莫将军别来无恙。” “覃月景。” 莫敢回认出了来人,正是三皇子覃月景。 覃月景面泛苦笑:“其实我是好意提醒你而来,你的王妃正与他人阴阳相合。” 莫敢回咬牙怒视:“这么说我倒是该谢谢三皇子的好意咯?” 将自己所发现之事在心中过了一遍,覃月景笑得如一只狐狸:“不敢居功,不敢居功。” 将剑归入鞘中,莫敢回背身说道:“三皇子所来何事?” 覃月景今夜前来,本只欲对莫敢回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将其拉入自己的阵营,不曾想却得了这意外之喜,如此,把握更大。 他道:“你我联手,有益无害。” 莫敢回双拳紧握,眼神轻蔑,语意嘲讽:“三皇子这是想以今夜为把柄,拿捏于我吗?” 覃月景对此逼问,只是笑吟吟的道:“我会对敢回负责的。” 听得这油腔滑调,莫敢回冷笑:“此前见面,我还道三皇子经战场磨砺,改了性子,终于有了人样,怎得现在又倒退了回去。” 暗指的讽刺也没让覃月景收了那笑吟吟的表情,他只是道:“娘子,你要注意了,嫁夫随夫。” 一句话将莫敢回也概括进了莫敢回自己的讽刺之中。 同一轮皎洁明月之下,当今陛下又出现在了宫中的一处竹苑里。 这处苑子被他列为禁地,任何人不得接近,可他自己却是每隔几日,提着一壶清酒,深夜至此,忆着那往昔,品着这孤独。 今夜,他踏进苑门,翠竹在月光下影影绰绰,可他仍一眼瞧见了那人。 那人白衣,月色在她身上平添一份朦胧,夜里的风在吹动,吹动着竹叶奏出乐曲,吹动着那人衣裙飘飘,荡动了他沉静的心。 那个人,他此生不忘,哪怕只是背影,他也识得。 他几乎不敢置信,酒壶悄然落地,那一壶清酒便从壶嘴流出,淌在草叶间,似极了草叶流出的泪水。 他蹑足向前,轻道:“音儿,你终于愿意来见我了。” 他的语气轻且叹,生怕再重一点,再多一点感情,就会将林中那朦胧的身影惊吓消失。 那白衣背影缓缓转过身来,轻纱蒙面:“因为过去的清寒回来了。” 当今陛下覃清寒站在苑门进一尺处,再也没动,就隔着这重重翠竹,他的眼神沉重又欣喜,他道:“自看见惊园那出君臣情深的戏,我就知道,你回来了。” 覃清寒想到那出君臣情深戏的落幕,他心怀希望:“音儿,你原谅我了,是吗?” “唉。” 柳音一声轻叹,饱含着经历事世的沧桑:“过去了,清寒也不是那个陛下了。” 覃清寒再一次喜形于色,那驻足不前的脚步终于再一次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