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虽然活了几十年了,可他原本想要奚落的对象却如此轻蔑看他,他实在是不能忍受,拳头一握,就要朝着那张虽然俊美异常却眼神轻蔑的脸上,看莫敢回这小子还如何镇定! 越澜提剑,正欲动手,瞧了莫敢回一眼,剑落回原位。 莫敢回也不是吃素的,一个侧身,抬腿攻进! 不仅躲掉攻击,还打了一个漂亮的反击。 安王吃痛捂住下面,眼神狠厉欲要噬人。 莫敢回抬高下颔,姿态蔑视,接着转身离去,不欲再和小丑争斗。 “哼!” 本王就等着你上断头台的那天到来,到时必备好酒以待! 安王面容扭曲的看着莫敢回离去的背影,心中如是想着。 远处,对这一幕,舒王云淡风轻的摇了摇头。 花云容守在定国王府门口,远远便瞧见一大群人朝王府而来,心想许是陛下派来保护王府的兵力,近来,她才隐隐察觉到不对。 将莫莫成包围圈围住,可以理解;眼神戒备的看着四周,可以理解;可这还戒备的看着莫莫是怎么回事? 不知今日这朝上又发生了什么事。 瞧着莫敢回和越澜的眼神,花云容聪明的没有言语,只是将两人接进了王府,离去时,她回首望向府门口,看见那些士兵守在门口,还有一些去了其他方向。 花云容眼神疑惑的看着两人,道:“这又是发生了什么?” 莫敢回攥紧拳头,不言不语。 越澜眼眸晶亮,似燃烧着两团火焰,将朝上情况一一告知花云容。 也亏得那官心中兴奋,声音宏亮,他在外边儿听了不少。 说到那官员时,越澜不由拔出一截寒刃,可恨他们走时,那官儿没出殿门。 “什么!” 听完,花云容惊得折断了纤细的树枝,原来,她竟在不知不觉间攥住了旁边的树枝。 “原来昨日谈的里面,这涉及的其他东西是要陷害莫莫,这陛下……” 花云容虽然口中未做任何评价,但心里却是将当今陛下骂到了尘埃里。 两人一路随着莫敢回,见她开了房门,进了内室,径自倒在床上,以被衾掩面,夫妻俩迥然相同的深深叹了一口气,转而相视。 从交汇的眼神之中,纷纷看出了彼此的无奈。 夫妻俩并肩离去,默默关了房门,将这一方安静留给莫敢回。 房门中,被衾下,莫敢回的眼角渗出泪水。 爹!娘! 莫敢回虽是女儿身,可从小在战场长大,上阵杀敌,从未怯弱过,除了身体不同,她与男儿没甚不同,也没有特别告知过何人。 后来发生变故,也就顺势一直做男装打扮。 她少有哭泣,因为她认为,这样怯弱的东西不该出现在她的身上。 她的爹战场逝世,她哭过一次;她的娘随后失踪,遍寻不到,她偷偷哭过一次;今日,是她此生的第三次落泪。 她以女子的双肩,挑起了定国王府的重担,她没觉得辛苦,她此前一直以为,她还留在这朝堂,还为之效力,仅仅是为了方便自己调查爹去世的背后,可今日,当陛下说出幽禁,说出生死勿论时,她才惊觉,身体之中有什么被冻住了。 那是流淌在身体,流淌在骨髓里的热血,爱国的热血! 当天际出现曦光,再到当圆日跳出天际,咸京城内的皇宫大殿内,正上演着激烈的争论,而这激烈争论的官员里,少来一位刚刚晋升的吏部侍郎,他突染急病,抱恙在府中。 “莫敢回身为我大启唯一的异姓王,如此尊贵,却身怀异心,行叛国之事,此等不忠不义之人,当诛!” “定国王手下有诸多他国亡魂,守卫我大启在艰难时刻,又怎会和敌人合污,尔等休要含血喷人!” 双方人马各持己见,争论不休。 待得他们争论够了,安静下来了,当今陛下直接忽略了众人,首问太子覃月瀚:“太子以为何?” 太子覃月瀚出列,拱手答道:“儿臣以为,此事不可妄下断言,需得查清来龙去脉。” 陛下复问道:“缘由为何?” 太子覃月瀚再一躬身,道:“正如方才诸位大人所言,定国王于我大启功不可没,但又有副骁骑参领死证,不论是相信,还是斩立决,皆不可平朝臣之忿,唯有将事情真相查得水落石出,方能足以平臣忿。” 那如玉的面庞,此刻一片严肃,不主观臆断,不偏帮任何一方,只为公正。 这是一场考教。 当今陛下坐在帝位之上,他点了点头,又问着三皇子覃月景:“月景作何想法?” 三皇子覃月景出列,拱手道:“儿臣附议。” 他本人是偏向莫敢回的,若要予以帮助,只能站中立,他不可能蠢到明显站在偏帮莫敢回的一方。 “舒王以为何?” 舒王道:“太子素来公正,臣附议。” 舒王根本不在乎,这件事,无论在怎么查,线索永远都是断的,当查无可查时,自然就该顶罪。 于莫敢回,这咸京就是一个死局,除非…… 想到这里,舒王笑吟吟的朝当今陛下望去,在当今陛下望来之时又迅速收回。 当今陛下将视线从舒王身上移开,问着安王:“安王呢?” 一双眼眸却不像之前那般,问着何人,便落在何人身上,而是落在身前的地上。 安王眼中一丝怒气浮现:“我大启朝不缺能人异士!” 一句话,当即表明了立场。 舒王轻嗤出声,太子与三皇子更不意外。 与莫敢回没关系的人都在真真假假请求公正处理,唯独他的老丈人却如此直白欲置他死亡,这是一种何等笑话? 若传了出去,难道安王指望着世人赞他大义灭亲,是一个英雄人物? 听见舒王的轻嗤,安王立马将矛头指向舒王:“四兄这是何意?” 舒王笑吟吟的道:“七弟多虑了,你知你四兄我向来爱笑,方才殿前失仪,是四兄不对。” 这一番话让安王出气不得,只能憋在心中。 唉,希望不会让他憋坏了。 自那一日起,莫敢回回到府中已是三日不曾吃喝。 越澜身为武者,深知一个武者在这方面的极限,因此前面三日也就由得莫敢回去了,但再如此下去,会伤害身体根本,损失的东西是补不回来的。 更有花云容语焉不明的催促,于是这日早膳时,夫妻俩齐双双的推开了房门,身后的管事、丫鬟、小厮捧着各种事物鱼贯而入。 越澜向前一步,正欲一手将人从被窝里掏起,却被花云容给抢了先,莫敢回突现的面容吓了其他人一跳。 那高耸的鹳骨、那深陷的眼窝、那干皱的皮肤…… 却没吓着越澜,他正沉默的望着花云容,调整自己的心理。 唉,这两人之间到底是有什么特殊缘由? 想不明白的越澜再次将精神放在正事上。 今日他们此来,除了是担忧莫敢回的身体,强制他起身,更是为他带来了一个可以算作好消息的消息。 自莫敢回被罢朝,不论是政敌还是政友,都不再接近莫敢回,花云容他们也就失去了朝中消息的来源,幸有小若在宫中策应,卫大哥往来传递,他们才知道,事情暂时被缓了下来。 今日,卫大哥更是为花云容他们带来了一个消息,这个消息的来源是一朝官向在后宫的女儿透露的,说边关又有战事,陛下心情或有不佳,嘱咐抓紧机会讨好陛下云云,又有当今陛下透露过一些。 小若便让卫大哥将消息传递出来,途中有一纸团从暗处激射而出,那纸团上,正是此次急报具体内容。 大启边关急报,羽国军在边境发起多次进攻,有欲强攻之势,请求增兵支援。 花云容敏锐的从里面发现一丝转机,当然第一时间就来告知莫敢回。 闻言,莫敢回木然的眼中迸发一缕精光。 这是她这几日来最为担心之事,若陛下要杀她,她若要活,自可一人远遁山林,可还有整个定国王府呢? 莫敢回阖上双眸,冷静理智:“那便等着圣旨来吧,备浴。” 她只需要等着便是,不是所有的武将都是有勇无谋的,只要她以为国分忧之名,去了战场,便可自证清白。 因为,她即将被冠上的罪名是,做了近乎叛国之事。 所以,朝中只要向着她的武将,寻着理由,推辞上任,她的生机就来了。 至于不向着她的,那根本不需要去花心思考虑。 关键就看,那帝位上的陛下会作何选择了。 生死,在此一举。 所有人齐齐松了一口气,他们往昔的将军,回来了。 朝堂之上的变化,在小若宫中策应,神秘人传递纸团,卫大哥作为传递桥梁下,一丝不漏的传入莫敢回三人的耳中。 花云容读着消息,脸上似绽开了一朵花:“这步将军的法子也太绝了,步将军推脱腹中不适,无法上朝,接连几日皆有将军告假,陛下索性派出了一位太医,并带着诸位朝臣亲临步将军府。” “步将军得到消息,眼看躲不过了,立刻命厨房熬汤,并加入了超量巴豆,等陛下他们到时,步将军整个人已经瘫软在床,茅房都得被人抬着去了,别说是上战场了,这下是真上朝都不行了!” 越澜听着,先是忍俊不禁,到了后面,已经是满脸敬重,他敬佩道:“这些将军,我越澜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