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话一出,我虎躯跟着一颤。 虽说因果有报,前尘往事终究有清算之时,但在此间讨论是谁把谁睡了再提裤子翻脸不认人的,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我僵硬着在那厮的怀里打抖:“现、现在?” 他首肯:“现在。” 狐媚子的捉奸人马大队转眼就在眼前,他不惜命我却还惜得很,忙不迭地卯足了劲在他怀里一阵踢踹,然而这厮向来是无耻至极的,竟趁我不备反手两指将我的穴位一点,立时让我变成了个植物人。 长髯的狐族祭祀领着一众小兵将我们包围起来,看清顾夜白的脸时却是吓了一跳。 “……鹓雏皇子?殿下此时怎会和这小贼在此?” 他伸手掏了个什么抛过去,声音还带着笑,“不过一场误会。这鹓雏族令牌你且收好,今日冒犯之处,本王改日再登门谢罪。失礼了。” 未待他人反应,他就脚下生风,转眼就把我连人带桃挪到了不知什么地方。 待晃过神来,我只觉后背一软眼前一暗,这厮提了腿便欺身压了上来。 我虽被封穴,神识却还在,只能躺着看着他一张俊脸寸寸逼近,心下顿时惶恐不已。 这厮笑:“慌什么?事情还没解决完呢。” 下巴被这厮两指一勾,我对上那双精亮的桃花眼:“——你方才说,是谁睡了谁提裤不认人的,嗯?” 我内心虽是震撼,却仍一个劲地眨眼以示不为鱼肉的决心,这厮才笑着伸指解了我腰间穴位,一边问:“你有什么说法?” 我双目圆睁,使出一招斗鸡瞪眼,想来必是气势十足威风堂堂:“不要以为你是鹓雏皇子我就害怕了!我上头是有人的!” 这王八蛋撑着身子笑:“哦?” 努力维持着斗鸡眼瞪他,我咬牙切齿:“你要敢对我怎样,舒小米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他默了一会儿,似乎没想到我会搬出这么个救兵,许久才带着毫无波动的嗓音问:“你这一说我倒忘了。舒小米到底是谁的孩子?” 我咬牙闭嘴,只觉强烈的灵识压迫从眼前的身躯散发而出,压得我四肢如灌铁铅向下坠,又像被浪拍到岸上的鱼,嘴巴开合间连呼吸也不顺畅了。 “呵,倒是很有毅力,宁冒着生命危险也不说是吗?” 他一丝凉笑,灵识威压刚止,便已极快的伸出手来将我外裳一扯,接着又勾手解开内裳的衣带。 我惊叫:“你要作甚!” 他冷言,手下却不停。 “找让你说出真相的法子。” 我动弹不得,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却只能破口大骂。 “什么玩意儿?!魂、魂淡!淫贼!登徒子!采花大盗!” 这厮却置若罔闻。 “你骂得开心就好,我仍只问那一句。” 他顿了一顿:“——舒小米,是谁的孩子?” 视野被泪水浸成一团浆糊,我咬紧牙关,仍闭着嘴。 男人笑:“看来你是不想我停下来,那么……” “悉索——” 极轻的一声布料摩挲声。 兜住桃子的衣襟被掀开,唯剩的几只小果骨碌碌滚了下来,接着便觉胸前一凉。 衣裳已于顷刻间被褪尽,在上方的人目光阴冷,投过来的眼光如同在打量一个物品。他还未言语,我已不能忍耐。 “X你大爷的顾夜白!你丫简直就是强J犯!” 他用那让人心寒的眼神盯了我一阵,而后极缓极缓地笑了:“……恩,你说得对,都到了这种程度,我若不做点什么,也对不起小雀儿给我按得这个罪名是吧?” 言语间他已坐起,伸出了修长的手指从领口开始解衣衫。他一层一层的解,似是故作缓慢要让我亲眼看着,简直让挣扎不得的我遭遇了凌迟般的痛苦。 身上无一处有力,我哭叫:“你杀了我!杀了我!” 他将腰封抽去随手一甩,冷笑:“我怎么舍得杀你?我花了一千八百年寻你,什么都还没开始,怎么会杀你?” “不要、不要!!” 顾夜白面无表情:“不要也得要!” 雪白的中衣逼近视野,双腿被抬起分开,他一个俯冲,我便觉□□像是被生生锥入一截钢块,顿时痛得大哭:“出去、你出去!” 他未置一语,只是将脸猛地凑近到与我鼻尖相触,声音很低软,一下将我骇得止了哭。 “你看好,这只是开始,并非结束。” 身上动作愈发激烈,榻上滚落的醉桃也在撞击间被颠破,淌出的酸甜酒香不觉间弥漫了整室。 胸前一处被狠力揉捏,下面也像被磨穿了似的疼痛,叫到嗓音嘶哑了也不见他停,我忽地便觉失了气力,干脆把头歪到一边闭眼忍耐。 一段本不该开始的孽缘要怎样才能结束? 我怀着舒小米的时候,曾想去南禺山寻他,阿娘拦住我说:“灵儿,你要忍耐。你当下正怀血肉之躯,去皇族寻他难免不出差池。” 彼时我尚天真年幼,不明所以:“我同他约好了的,他说他会娶我!” 阿娘摇头:“上位者的话怎当得了真?你与他云泥之别,那夜之事不过酒醉下的一个错误。” 我自然是不信的。 阿娘说:“你想一想,鹓雏这族,哪一代未纳妾成百?后宫争斗不比咱们平民百姓,弄不好可是会要命的!你想孩子早早腹死胎中吗?” 那时我看着还没涨起来的肚子,沉默片刻:“不,我想要他活着。” 血肉在肚,我能感觉到他在不断汲着我身上的修为,阿娘带了族中医术最好的巫医给我把脉,那活了三万六千岁的老者佝偻着腰对我说:“三小姐,你怀得是灵胎,以它现下这般成长速度,待到降生之时,恐会将你的修为精元汲取殆尽啊。” 鹓雏一族一代只出一子,原来并非鹓雏雄鸟不能鸟道,而是子承母命的代价太沉重,大家都不愿痛失挚爱。 可我想要,因得我忍着。 怀胎十月,临盆足七日,舒小米才诞下。他从我身上汲得灵力充沛,因而一诞下便是成形的鸟。兴许是老天眷顾,我虽精元消耗殆尽,却也没死成,只留点微末的法力尚能支撑存活。阿爹阿娘抱着舒小米在我榻边流泪,感谢上天恩典没让这令人头疼的三女儿英年早逝,还给家中添了个外孙,一时间竟喜极而泣。 我想去南禺山找顾夜白,可如今修为骤失,连人形都维持不住,如何飞过万里山河去他身边呢? 病中卧床十余载,鹓雏族皇太子婚讯接二连三传到,我终于信了阿娘说的话,舒小米缩在我手下正睡着,我低头看他毛绒绒的小脸,对阿娘说:“原来他说得只是句玩笑话。” 只有我把它当真了。 ** 少不经事懵懵懂懂,大抵连动情都是错误。 彼时之错,今日来还,也算了结无谓执迷。 我闭眼于床榻躺着,欲封五感而不得,便只能由他动作仅凭毅力忍耐。醉桃独特的甜美香气在屋中氤氲,我神识恍惚着想:这莫不是一场梦? 上面的动静不知何时停下,接着传来一声低叹,他说:“……弄痛你了吗?抱歉。” 定身的穴道也被解开,我却不想动了,只是侧着头流泪。 他又叹了一声,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似得从上面翻下了,接着又伸了手去探那处的伤势,即便是极轻的动作也让我疼得一阵瑟缩。 “……抱歉,是我没忍住。一想到小米是你和别人诞下的,我便——” 另一只宽掌抚上我的脸,他的头凑了过来。 “莫哭了,是我的错。” 那之后草草了事。 我被他揽进怀里抱着,双眼红肿像被火燎,连睁眼也十分费力了,正倦欲眠,忽听他问:“……那天你怎么没来?南禺山东面山涧的那棵老槐树下,我等你许久。” 我攥住他的袖子,闷在下面发声:“你没告诉我身为皇子是要娶妾的。” 他不说话,只是收紧了抱着我的手臂。 我迷迷蒙蒙又问:“你早便认出我了?” 他说:“你化男身之时,我虽有怀疑,却未思及至深……直到坠崖后你从原形化来……” 我推了推他:“那夜不是黑灯瞎火吗?你看得清我的脸?” 头顶传来一阵暗笑:“模样轮廓只记四五,手感尺寸倒是记了十成。况且……” “什么?” 他把下巴搁到我头上,伸手拍了拍我的背,只道:“睡吧。” 一夜无梦。 次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我神识朦胧着,正纳闷舒小米那厮从哪里搞来了一顶织金软纱帐兜蚊子,便听外面传来一声叫:“娘娘,您醒了?水玉来伺候您更衣。” 昨夜断片噌噌穿脑而过,我浑身小小地冒了个冷汗:“什、什么娘娘……谁、谁?我?” 额间点了只蓝色钿花的小丫头端了只盆从牡丹绣屏后面绕出,冲我莞尔一笑。 “娘娘,先擦脸吧。” 我记得昨夜不是和顾夜白那王八羔子睡的?今儿怎么突然换地方了?这厮白日了我一遭,是看没有利用价值了才又废物利用,把我卖到哪个病殃殃的王亲贵族的房里当冲喜的?! 昨天被日到黑灯瞎火没来得及观察周遭情况,现下定睛一扫,只见这房间足有五丈宽,大到案几书柜,小到各类精致小巧的文玩物件应有尽有,竟连我身下正睡的榻上七件套都是软丝兼金绣出来的,足以见得这屋子的主人有多么壕气。 此番场景印证了我脑中的想法,我立马左手捂肾右手扯被护胸,极为迅速地退到床脚惊恐:“我在哪!我是谁!发生了什么?!” “娘娘……” “你、你要干啥?!啊啊啊!!你不要过来!!” 眼瞅着这厮端着盆子要先给我净身取肾了,急得我随手拿起枕头什么的便丢了出去,一边怒喝:“去去去!你你出去!不要过来!” “娘娘,您别慌,奴婢是水玉,是太子殿下……” “我管你水浴还是足疗啊!再过来别怪姑奶奶不客气啦!我、我手下没准数的!砸破了你的小脸可就很不好了!!” “可……” 求生本能使人强大!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嗖嗖丢出两只枕头一个靠垫,又顺了旁边的一只烛台和一个香炉,砸得叫一个浑身舒坦,那自称水玉的侍女却已在远处愣着不知如何是好了。 威吓已成功到达目的,再瞎丢就是糟蹋宝贝了,这么想了一想,我便舔了舔叫得口水干竭的唇,一边顺手把掏过来的足纹香兽葡萄鼎揣进胸前,一边拧眉怒视:“快叫顾夜白那王八蛋来见姑奶奶,否则老子就这院墙都给他拆了!” 外头传来一个声音:“——哦?你这出息倒大,放着好好的娘娘不做,却是要来帮我重盖院墙?” 屏风后转出来一个紫色的身影,不是顾夜白那厮还能是谁? 水玉对他福身:“殿下,娘娘她……” 男人笑着挥了挥手:“我知道,委屈你了,衣物放在这里,你下去吧。” 我很是愤怒:“你丫也太缺德了!睡过一晚还把人给转卖!还是不是男人啊你!” 这厮又笑得让我毛骨悚然:“我是不是男人,你还不知道吗?” 我再次以斗鸡怒瞪对其而视,这货却掸眼瞅了瞅一地的狼藉,表情很有些好笑:“我叫侍女来给你换个衣裳,小雀儿也这么大的怒气?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我千年未见,在下该感叹,当初温顺如厮的小丫头果真也变了吗?” 我忍着浑身酸痛掀被从床上爬起来,并不准备同他一叙过往。 “那还真是抱歉啊殿下,小女自打出生起向来便都是这个性子。若说那时殿下吃了亏,如今该睡得也睡回来了,你我二人不如就此别过,也省得破坏了您努力建设的后宫和谐……” “谁说睡回来了?” 顾夜白微笑走近,一双弯弯桃花眼如箭一样射了过来。 “小雀儿避我一千八百年,觉得只睡一夜就能睡回来了?” 妈的,白被日一夜还不算数?难道贵族被日和平民被日要算不一样的价钱吗!! “你这、这是讹诈啊!那你想怎样!” 他笑笑地摊手,表情很是微妙:“以在下当下的体力,怎么着也要一千七百九十九次才能睡回本吧。” 我拱手对他施了一礼:“打扰了,在下这就告辞。” 正要绕他走过,胳膊却被拉住。 “穿成这样,是要去哪?” 我想了想,道:“不劳殿下费心,我这就回禽鹤观找舒小米。关于殿下和小女睡了……一事,小女定当守口如瓶。不过若殿下愿派人送我回去,小女则更要万分感激。届时凭着这份守护殿下名誉之心,也定会拼死守住这个秘密的!” 顾夜白笑:“是要回去,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同我去见一人。为了不失礼仪,衣服还是得换上。” 我对他准许我回去的事情觉到惊讶,同时又觉得仿佛遗漏了些什么,当下却问:“谁?” “去了便知。” 这厮一手掏出了我藏在胸襟里的银鼎,一面把手中叠的整齐的衣裳递了过来:“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