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善存有个口号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 如今他竟然正襟危坐,面带愁绪的对着李珐琅说了一句:珐琅,出事了,黄岐山他死了。 李珐琅白了他一眼:“司马,我又不是没长眼睛,该看的自然都看到了。” 此刻,他和闻白站在八宝楼,面前是血肉淋漓的场面。 黄岐山是死在自己房间里面的,来香客老板的雅居自然是奢华的很。家用器具一律都是最好的。然而再好的装潢也遮挡不住这满屋子的狼藉。杯碗花瓶、金银器具碎了一地。房间内血肉淋漓,地上和房顶都留下死者被拖拽过的痕迹。 李珐琅环顾房间房间,在他的右侧有一只血肉模糊的断腿,左侧有不只是胸部还是腹部的惨肢。 李珐琅抬头看去,在房顶左侧,有一块内脏的形状贴在墙壁上,后面跟着一滩血液。这显然是有人被狠狠地甩到房顶撞到墙上而又狠狠地掉在地上。 司马善存“呕”的一声吐了出来,饶是见过杀人斩首的人物,也对面前的惨烈现场震惊不已。 “大人,黄岐山找到了。”一个金吾卫上前禀报。 司马善存和李珐琅跟着金吾卫走进去,走到黄岐山的床上,一打开帘子,赫然见黄岐山的脑袋盯着他们。他脸色发青,七窍流血,双眼被挖了出来,只剩两个血窟窿。 “乖乖,这是和他有多大的仇?”司马善存上前拍了拍脑袋肥嘟嘟的脸,“这折磨人的手段恐怕连金吾卫的慎刑司也要自叹不如。” “其他部分呢?”李珐琅问在场的金吾卫。 “回大人,左臂是在床底下找到的,左腿是在房间右测。”金吾卫回答道。“五肝六脏都已经碎成渣渣了,拼不起来了。” “另外,经管家供述,金银财物都没有丢失,不像是杀人越货。”金吾卫说道。 “废话,你看着惨状,肯定是仇杀。”司马善存用手帕捂着鼻子,对手下的供述嗤之以鼻。 李珐琅走到桌子旁,捏了捏桌下的茶渍。李珐琅闻了闻,是上好西湖龙井一等品,这只有黄岐山接待贵客的时候才会使用。 “昨晚有人听到吗?这动静这么大肯定有人看到吧?”司马善存问。 “回大人,没有。”金吾卫回答:“黄岐山喜静,这个地方本来就比较偏僻,而且昨晚案发的时间应该很晚,丫鬟小厮都睡死了。” 李珐琅在现场绕了几圈,除了那浓浓的脂粉香味,里面隐隐还有一种中药材的味道。 “是黄芪。”闻白突然出声,吓了李珐琅一跳。 “你记不记得我第一次见你,你身上就有那股黄芪味道。” 李珐琅想起,那时候他和吴有才之间有了言语冲突,吴有才打翻了那杯“龙羹”,记得那杯羹就是用黄芪煮的。 “如果不出所料,吴有才恐怕就死于此。”闻白继续说着,“问题就出在这黄芪身上。妖物攻击了身上有浓重黄芪味道的人,包括你和吴有才。这更像是一种有目的的报仇。” “可这黄芪有什么原因让妖如此记恨呢?黄芪?药材商?”李珐琅纳闷着,随后叫来一个金吾卫:“你们有没有查过黄岐山的药材库?” “这,倒没有?”金吾卫支支吾吾,“虽然黄岐山喜爱囤积药材,但是他往日屯的都不是什么名贵药材,也就没注意。” “去,查查看,有没有少什么药材?”李珐琅吩咐道。 司马善存看:“李珐琅,好端端的查他的药材库做什么?你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听我的没错,如果不出意外,少的就是这味黄岐。”李珐琅满怀信心的说。 “回大人,的确库房里所有的黄芪都消失不见了。”一金吾卫跑进来禀报:“而且黄岐山的那仓库里真是什么都有,艾草、王不留行,连翘软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王不留行?”闻白内心一沉,“难道?” “王不留行,那不是治疗怀不上孩子的药吗?”司马善存嚷嚷着,“这个黄岐山真是搞什么鬼?” “可惜我对药草不在行,否则就能知道问题的关键了。”闻白有些气馁,就差一步了。 “跟我来。”李珐琅此时想起一个人来,拉起闻白便往外跑,欣喜的往外跑“我知道一个人,他一定知道黄岐的秘密。” 闻白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双手,刚要挣脱,但又见眼前人真诚的表情,便随他跑了出去。 “你们两个,等等我”司马善存紧追不舍,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抽的哪门的疯。 三人来到平安坊的一间别致的院落,里面绿植生机盎然,各色的花草树木在园中争奇斗艳,然而仔细看去,那些都不是寻常的草木,而是一些中药材。 一个头发雪白的半百岁老人佝偻着身子,拿着一把花锄,正在给一棵药材除草,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双眼炯炯有神。 “徐老,久见了”李珐琅上前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你是……是小主子!”老人看清楚来人,双目突然湿润,放心手中的花锄,颤颤巍巍走了过来。“你回来了,你回到长安了?” “恩,我回来了。”李珐琅连忙扶住眼前的老人,故人重逢,他的声音里也有点哽咽。 “你看我,老糊涂了。”徐老这才慢慢站起身体,强撑着力气,慢慢的跪了下去:“给小主子请安。” “徐老,您别这样,赶紧起来。”李珐琅立刻半蹲着,把徐老扶起来:“这里都是布衣白丁,哪有什么小主子?” “是宫里的人”司马善存悄悄对闻白说。 闻白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司马善存常在长安走动,会不认识这个人? “是二十年前宫里的人了。”徐老往这边走过来,仔细的瞅瞅面前的两人:“这位是金吾卫的司马大人,那这位难道是小主子的心上人?” “不是。”闻白脸唰的一红,连忙否认。 “是……”李珐琅嘴上一快,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是我的一个朋友。” 徐老看了李珐琅一眼,心中了然,面上却不动声色,“那请进屋吧!” 三人穿过药材花圃,走进屋。 屋内布置简单,只在墙上留了一副山水田园图。 徐老给众人倒了一杯茶,“寒舍粗鄙,让众人见笑了。” “徐老道德高尚,生活朴素,这等高风亮节让我辈自叹不如,怎敢取笑?”李珐琅连忙回答。 “好了,好了,小主子,你就别抬举我了。直说吧,你们的来意是什么?”徐老笑呵呵的问。 “那徐老,我也就直说了,是为了这个。”李珐琅拿出一块黄芪,交到徐老手中:“以徐老在宫中行医多年,能给我们讲讲这黄芪的故事吗?” “这味道真是有些年头不闻了。耆,长也。黄耆色黄,为补药之长。”徐老慢慢的说着,“ 因其味轻,故专于气分而达表,所以能补元阳,充腠理,治劳伤,长肌肉。气虚而难汗者可发,表疏而多汗者可止。其所以止血崩血淋者,以气固而血自止也;故日血脱益气。其所以治泻痢带浊者,以气固而陷自除也,故曰陷者举之。不过这黄芪止血益气,却不能多吃,也不能与萝卜之类同食,而且最好不要用松木煮,因为这样……” “先生知识渊博,只是不知道有关这黄芪没有奇闻异事?”闻白问道。 “是呀,你这老头子罗里吧嗦的说的是什么,根本听不懂。”司马善存挠挠耳朵,说道。 “徐老,您说点我们能听得懂的,或者说点传说的故事,您行医多年,又曾去过西南、苗疆和波斯之地,这应该难不到您。”李珐琅解释道。 徐老哈哈一笑,“怪我,怪我,这提起药材来总是要摆弄一番,毕竟已经许久没有人和我聊起药材的事情了。我刚才说的那段是《本草汇言》里面的话,这其中最终演的就是说黄芪可以能补元阳,充腠理,治劳伤,长肌肉。” “要说故事,还真有那么一个传说”徐老缕缕胡子:“传说遥远的北陲之外,曾有一古老民族。他们有一古方能够混阴阳,生异骨,能够让男人变成女人,让女人变成男人。若为女子其相貌堪比天人,宛如皎皎明月,若为男子,则阳刚俊朗犹如旭日初升。而这味古老的药方里面最重要的一味药草就是黄芪,利用的就是这生肌补血之法。” “啧啧啧,这种东西也就忽悠一下民间的三岁孩童,若真有这种药物,那黄芪大街上满地都是,岂不是谁都能想变就变。”司马善存不屑的说。 “哈哈,这古方里面的药材听说刁钻古怪,寻常人等绝难寻得,而且服用这种药物的人,变身后只有十年的寿命,并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徐老摸着茶杯,“不过司马公子说的多,这本就是我我当年游历的时候听到的传说罢了。说起来,那年我 还真遇到一件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