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闻白和李珐琅立马问道。 “当年我游历之时,曾经被一阵风雪吹得迷失了方向,到达过一个古怪的村落,被一户姓齐的家人收留。这家里有一个老妇人和一对龙凤胎冀和翼。这家女儿小翼刚过及第之年,生的是貌美如花。本是幸福的一家人,却被当地姓黄的术士看中,要抢取小翼为妻。老妇人阻挡不及,被气的病重在床上。当时我住在她家里,给她看的病,抓的药草。当时为了获得一味药材,我需要出一趟远门,嘱托兄妹二人照顾好她母亲”徐老慢慢回忆着那段往事,一时间像是回到过往时光中。 “后来呢?”闻白小心翼翼的问,“老妇人救过来了吗?” “后来,恩,我想想,我回来后已经是七天后,一切都变了。小翼成了黄家的媳妇,小冀不见踪影。原来小翼见母亲重病,为了换取那味药草,不得已答应了黄术士的求婚。听说她结婚当晚刺杀新郎后连夜逃跑,被黄家抓回来好好惩罚了一番。我曾去黄家探望她,被赶了出来。”徐老讲着,眼中露出悲悯目光。 “什么冀和翼,这家人取名字都分不清楚,您老就直接说哥哥妹妹吧?”司马善存听得混了,直接说。 “哈哈,这是这家人给双生孩子起了个相近的名字呢,希望两个孩子永远不分开吧。”徐老继续说道:“我在那里呆了半年多,直到两兄妹的母亲离世才离开。我记得离开的时候再次去黄家探望妹妹。那次她见了我,可是她紧紧的低着头,不敢看我,也不敢说一句话。我向她说了她母亲的事情。她不答,只看到她颤抖的双手和眼上的泪痕。” “我走的时候,她送我出门,说了一句话‘跪乘顶戴,揽镜徘徊,君之恩情,至死不忘。”徐老说着,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虽然那几句话他说的磕磕绊绊,可是我清楚的记得那是我和哥哥小冀说过的话。那孩子寡言少我们总共没谈过几句,但每一句我都清楚的记得。” “我抬头看去,那个孩子的脸,她分明是哥哥!”老人情绪有些激动,声音高了季度。 “也许你对妹妹说过这句话,只是你不记得?”李珐琅问道。 徐老摇了摇头,回答道:“不,妹妹翼那孩子性子活泼,我这样说话她是听不懂的。” “也许他们是龙凤胎,长相一模一样,才让你有了是哥哥的错觉。”闻白辩解道。 “不,没可能,他两个虽然是龙凤胎,长得却完全不一样。小冀长得要英武许多。”老人摇了摇头。 李珐琅陷入了思考,当年大婚之夜,难道是哥哥代替妹妹出嫁,被那个术士捉了回来?既然如此,那为何还要留着他呢?况且一对龙凤胎,结果哥哥变成了妹妹,那妹妹又去了哪里? 他内心茫然,看向闻白,闻白果然也陷入了思考中,然而平日里最不相信这种事情的司马善存,此时却有些伤感起来。 “后来呢?”闻白继续问道。 “我后来回去过一次,不过这次听说姓黄的术士听从家主之命离开了那个村庄。我自此再也没有见过小翼。”徐老伤感的摸了一把眼泪,“时间久远,不知道那两个孩子究竟变得如何?但愿二人能够像父母给她们起的名字一样,充满了希翼吧。” 徐老讲了这么多,精神有些疲乏。李珐琅知道他精神不同以往,便要告辞离去。 徐老将人送至门口,突然握着李珐琅的说,双目含泪问道:“小主子,老人家斗胆再问一句,你还在找那个人吗?” 李珐琅顿了一下,回握着他的双手:“我在找,我一直在找。徐老,请问你可有什么线索?” “哎,自你父亲故去之后,她就完全消失了踪影。”徐老慢慢的讲道:“当年的事情伤她太深,这也不怪她。珐琅,我问你,你可曾怨恨过她,可曾怨恨过你身上流淌的血液?” 李珐琅这次陷入了沉默,他只是紧紧的握着徐老的手,说了一句“保重”。 闻白抬头看到李珐琅的脸陷入阴霾之中,竟是笼罩着一股阴郁。她内心升起一阵波澜,联想到他的身世,也难怪他怨恨? 从徐府出来,三人沿着坊街慢慢的走着。李珐琅还沉浸在刚才的悲伤中,司马善存也久违的莫莫沉思着。 闻白见气氛不对,最先开口:“刚才徐老说的,你信了几分?” 李珐琅抬头看了她一眼,说:“徐老信奉佛教,从不打诳语,但是这些传说真真假假,也不乏杜撰的可能。” 闻白见李珐琅对她语气有些冷冰冰的,莫名有些生气,踢了踢地上的石子,说道:“那倒未必。漠北的神秘家族,我曾经从我父母那里听说过,传说那是一支世代术士之家,里面的顶级术士具有呼风唤雨、点石成金的能力,南北朝时期曾游离各个国家之前,成为各朝之间战争的秘密武器。那个时期的战争,军队成为炮灰,而国家之间的战争成为术士之间的战争。” 李珐琅和司马善存不由得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都充满兴趣的听着。 闻白说起方士的故事,脸上染上少有的兴奋,一时也忘了生气,继续侃侃而谈:“当时这一族术士一时鼎盛,然而他们加剧战争,造成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上天降下责罚,一夕之间众多术士竟然患上了一种奇怪的病,全身从脚趾开始,像是被冰冻一般,一直到最后一动不动。这种病迅速在术士之前传染,无药可医。然而普通人却不会患病,人们都传说这是上天降下来的责罚。最后这只术士之族只余下十余人,逃离到漠北之地,再不入世。” 李珐琅自小喜读奇闻异事,将宫里的典籍看了个编,竟然没有看到相关的记载,不由得有些好奇:“史书典籍为何没有记载这些?” 闻白补充道:“前朝统一全国之后,为了避免再次爆发术士之患,宣布禁术士如朝,同时修改史书典籍,禁止民间传颂术士故事,焚毁记载这些事情的野史,这些事情就无从查起,泯然在大众之中。不过在术士家族中偶有一些遗漏的书籍,可以找寻一些他们的蛛丝马迹。” 李珐琅见司马善存就不说话,一直陷入到沉思之中,一时好奇问道:“司马,你什么时候改性子了,一句话也不说,谈谈高见吧?” 司马善存:“高见倒没有,不过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故事?” 闻白:“哪个?” 司马善存:“就是那个兄妹的故事,在哪里呢?兄妹,孪生……恶霸,逃婚……” 司马善存正陷入沉思,却见手下一个金吾卫小跑过来,对司马善存说:“头,你可让我好找,莲香姑娘寄给您一封书信,说是有事相求。” 司马善存打开一看,却是莲香笔迹,对李珐琅和闻白说道:“莲香有事找我,我需要出城一趟,牵我的马来。” “红颜易逝,司马,你可不要辜负莲香姑娘的一片苦心。”李珐琅挪揄道。 司马善存走后不久,李珐琅正蠢蠢欲动,想要请闻白去茶楼一座,今日之事,有几个问题还要请教她。 然而闻白却紧紧盯着司马善存离去的地方,李珐琅内心有些低落,却见闻白开口道:“好久未骑马了,不妨我们也出城转转如何?” 司马善存出长安策马奔驰,走出坊间闭塞的道路,心胸为之一扩,但见前方杨树林,莲香背对自己,穿着昨日的淡青色衣衫,显得仙姿飘逸、楚楚可怜。 司马善存下马,轻唤她的名字:“莲香约我,可有何事?” 莲香身形一颤,回过头来,但见她泪眼婆娑,恰如梨花带、烟笼芍药,更是比平时美上几分,令人倾倒。司马善存赶紧收摄心神,镇定下来:“莲香,近日怎会如此忧愁,在此荒凉之地自苦?” 莲香说道:“贱妾不行,实在命苦。我本是北疆人世,家庭出了变故来到大唐避难,却没想到澡奸人所骗,被卖入这来客乡。那黄岐山贪财好色,几次强逼我,我虽誓死不从,但是却为了保身不得已和他做了一些违背良心之事。所幸公子后来对我照顾有加,才让那黄岐山不敢对我再有妄想。” 莲香说着,又忍不住哭泣起来,声音如黄莺低鸣,令人揪心。“我命如此,孤苦无依,只是最近常常想起过往之事,眼望西北,遥遥无期,心如刀扎一般,只能以泪洗面。” 司马善存握紧了双拳,拥她入怀,心中同情莲香遭遇:“以往听你说起别人悲苦之事,往往泪眼婆娑,没想到你的遭遇比他人更要悲惨几分?莲香,你若有意,我赎你出来可好,自此天涯海角,你可以去你真正想去的地方。” 莲香全身颤抖,呢喃道:“晚了,一切都晚了。” 莲香抱着司马善存,眼神却突然变得凶狠,司马善存疑惑时,他背后杨树林上飞蹿出两条锁链,冲着他的背后刺过来。 司马善存想要躲开,却发现自己被莲香牢牢的困住,莲香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竟然将他禁锢的一动不能动。 司马善存大惊,“你不是莲香。” 说时迟,那时快,尖锐的锁头瞬时刺入司马善存背后,所幸 两枚飞镖从空中飞来击中锁链,锁链方向稍偏,刺中了司马善存的肩胛骨,躲过了心脏。 只见闻白从杨树上跳出,一把飞镖刺向“莲香”。莲香一个转身,李珐琅提剑向“莲香”刺去。 莲香面对两面夹击,只能抛开司马善存,后退几步。李珐琅立刻上前,接过司马善存,查看伤势,幸好伤在肩膀,并未伤及五脏肺腑。 “李珐琅,我刚才差点就死在美人怀里了,哈哈,能够得尝所愿,也不失为大丈夫行为?”司马善存抚摸着伤口,看着李珐琅。 “好一个司马,死到临头也不忘逞强,真不愧你风流将军的美称。”李珐琅简单为他包扎伤口,将他放在杨树下,“来者不善,我怕闻白吃亏,你暂且忍耐,我去追踪她。” “等等”司马善存艰难的从怀中拿出一个烟花弹,递给李珐琅:“帮我通知城里的兄弟,他们老大要死在荒郊野外了。” 李珐琅点燃烟花弹,知道这是金吾卫请求支援的信物,不刻就会有金吾卫的兄弟从长安城里蜂拥而出。 “我先去帮闻白,你保重。”李珐琅朝着闻白和“莲香”离开的方向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