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废墟中忽然传出嘶哑的大笑声,惊的姚囙浑身发凉。衙役们似知晓是何人,又似已经麻木。仅有几个年轻男子停下手中活,看向被烧焦的一侧屋檐下。
姚囙抿了抿唇迈步向笑声靠近,木柱后头缩着个清秀的女子。
女子两颊尽是巴掌印,唇角溢血,她仅裹着块破布,看模样应还是衙役好心帮忙裹上的。女子只知疯癫大笑,双眸却泪流不止。听见动静她侧目看向身侧的白衫,洁净的白衣似勾起了她的记忆,良久忽然伏趴在地,如小兽般呜咽哀鸣。
满是咬痕的肩头颤抖不止,姚囙心头闷堵异常欲将女子扶起,突然伏趴在地的人有了动静,在姚囙毫无准备时极其快速的起身,冲向了身旁木柱,只听“嘭”的一声,女子倒地抽搐了几下随后便没了生机。
欲扶她的姚囙心头紧缩,仍维持着弯腰的姿势。眼前一片血红,肚腹疼的厉害她却无知无觉,耳畔似有阿无落地的声响。
此时一雌雄莫辨的胡服少年正好踏进宅子,他止了众人的行礼,转眸就见前头柱边一白衫女子正往后仰倒。来不及多思,少年快步上前托住了女人倒下的身形。
女人唇色苍白,面上点点鲜血
她睁着空洞的双眼,无声的说着什么
少年诧异的看着女人的面容,侧目看了看地上死去的女子。无意中扫过女人的肚子见白衫下似有血迹溢出,忙拾起地上的剑,抱起她快步离开。
外头的言郎君见他抱着姚囙出来,急忙上前:“周郎君,姚女郎怎么了?”
“不知,快去唤无药回府衙。”少年脚下不停,吩咐完身侧之人便加快脚步。
言郎君口中应下调转方向向着停尸房而去。
如今镇上伤亡过多,早已在偏僻处择了个屋子专门停放尸首,待挖好坑再一道下葬。
心思流转的片刻功夫,言郎君便已奔至靠近后山处不大的屋子。开口便呼:
“无药疾医可在,快快回府,有人等着救命。”
待进了屋子,只见半大的少年郎将手中白布一扔,不以为意道:“看看,这些个也等着我收敛呢!”虽嘴里是如此说,动作却背道而驰。他快速脱下了外头的布袍和手上的布套,跨出了门。
屋内腐臭气味弥漫,能生生将人熏的晕过去,言郎君基于长久以来的修养,硬是憋气等待,早已是脸色通红欲呕。
出屋后少年郎瞟向他轻笑一声,脚下生风一般奔了出去。
后头的言郎君见少年已离去,立刻停下脚步深呼吸,调整了好一会才重新迈开步伐。心中对无药小郎君钦佩不已。
无药本是逃难至此,因医术颇佳又时时免费为穷苦之人诊治,在镇上人缘甚佳。后来与他一起逃来的大父死去,外人才知晓原来无药不光会歧黄之术,还会收敛查验尸首。
这数月镇上原有的两位疾医已经过世,其他仵作等人更不用说,皆是守着家中不出,遂如今无论是伤患还是亡者之事,皆是无药一手打理,就连他家阿母身后事也是多亏了他。
当真是有恩与全镇百姓。
少年似一阵急风刮进了府衙后院,快速踏进了开着门的偏室开口便道:“周明渊你尽会给我找事!”
屋内少年正为姚囙擦洗脸上的血迹,头也不抬掀唇道:“能者多劳,快些看看她如何了。”
凑到榻前的无药惊艳不已,搂着周明渊的肩膀连呼:“你从哪里捡来如此貌美的女子”
扯下他的手周明渊锁眉:“是个有小产迹象的妇人,勿耽搁时间”
无药一怔立刻正色为榻上之人探脉,半响疑惑的凑近细瞧,就在周明深要开口时他松开女人的手腕,起身开口道:“她胎相古怪,身子并无何事,我且先拿保胎丸给她吃下,待她醒来再说。”说罢转身快步出了屋,不过片刻就握着个巴掌大的木盒回转。
边给姚囙喂药边调侃道:“此乃保胎圣药,我手头也就一颗,原还藏着想留给日后自己的妇人,如今却为你用上了。”
“...........”周明渊眸色微滞偏过头,不欲计较他的口头无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