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无药为榻上之人喂完药后,周明渊思索着开口:“咱们不可再让百姓分散自处了。”
“早该如此了”
为女子盖好裘被,无药转身看着发愁的少年郎又道:“这些都好说,唯这米粮之事乃是根基,你可想好如何?”
“我欲去襄阳借粮”少年郎垂眸,语气中对此行毫无把握。
“襄阳已是自顾不暇,怎会搭理”。无药嗤笑一声摇头,对他此行不报希望“附近几个镇已被掠夺倘若...”
“襄阳王曾是我大父旧臣,我想去试试”少年郎抿唇轻道,随即室内陷入一片沉默。
去襄阳或许有一线之机,不去毫无生机。
此言委实让无药不好反驳。
前晋早已覆灭数年,不论原先君臣关系如何,如今最好怕也不过是尽力保住,晋王孙这一根独苗苗。若再想襄阳王出手保住全镇百姓,对于襄阳城来说有弊无利,普通平民都知晓如何选择何况是襄阳王那等人物。
“我去聚合百姓”无药起身迈开步伐,未再劝解身后的晋王孙。
倘若能活下一人,也是好事。
周明渊抬眸望着离去的背影,少年郎黑发如墨以竹枝为簪束在身后,腰背笔直迎着日光消失在他眼中。转眸看向榻上女子轻叹
他刚七岁便成了阶下囚,四书五经还未来得及学,更未曾学过帝王之术,不过是徒有晋王孙的名号罢了,如今连这名号也是个笑话。
若是陈郎君在此,处境定会好上许多。
室内无人回应他的叹息,榻上之人正陷入梦魇中无法挣脱
梦境中的姚囙,茫然的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土地,已经入了轮回为何又回到了弱水河畔。她回眸见身后一男一女二人准备下河急忙呼喊。
“勿下河!”
她想阻止二人下河,无奈身体却穿过了几人,无人听见她的呼喊。只能做为旁观者眼睁睁的看着二人,在她眼中化为白骨,魂魄不存。侧眸看向身边同样回眸的女子,只见她双眸无波、面色清冷,身穿兽皮抹胸兽皮短裙,赤着脚,长发以白骨为簪束在脑后。
姚囙望着那双毫无情绪的眸子,脚下情不自禁倒退了几步,原来她以前是如此模样么。
仅仅几息她便收回了目光看向前头,姚囙亦追着她的目光望去。前头是两个异常高大的魔族,他们肌肤黑绿,脸上戴着狩猎时惯用的羊脸骨。
女子抬手阿无剑便悬空在侧,剑身寒冰附着让魔族望而生畏。姚囙知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呆望着那人身后深衣瘦脸的老妇。耳畔仍是那句:“我亦可去魔族为巫圣”
不,她不想,别去!!
姚囙似脚下生根望着渐远的背影眼眶通红,下一瞬她却又站在了部落之中,目之所及皆是鲜红以及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这些曾是她管辖的子民。
她不敢挪动脚步,怕这些脚下的子民会爬起来斥她。会怨怪她不配享受他们的供奉,会恨她无情、斥她不配为神。
远处有绝色女子领着数位年轻的神尊渐近,姚囙似孩子般低泣忐忑的望着那女子轻唤:“母亲”
女子脚下微顿侧眸看向姚囙的位置,她略思索后挥袖。姚囙顿时感觉一阵急风卷起了她,瞬间便跌入了黑暗中
“这是吓哭了?”
耳畔有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嗓音在调侃,变音期的少年嗓子像是鸭子叫。姚囙缓缓睁开眼一时无法从梦中的情绪脱身出来。半响她转了转眸子见是在陌生的屋子,遂坐起身打量榻边的少年轻道:“多谢小郎君相救,此地是何处?”
鸭公嗓少年郎凑近她笑道:“你可算是醒了,可还有不适?”眨了眨眼又道:“可不是我救的你,用了我的保胎丸到是真的。”
少年唇红齿白,双眸似有光在闪,若是没有满脸的疲惫之色和鸭公嗓想来会更亮眼几分。只是不知是否见过此人,竟让她觉得有些眼熟。姚囙微笑摇了摇头道:“多谢小郎君的药丸子,不知恩人在何处我想去道个谢。”
“赶巧,你若晚醒一个时辰他便离开了,我去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