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月天懒得跟他鬼扯,眯缝着眼睛问:“你帮了我,不怕被问责?”
“那谁知道是我干的呢?”俍然两手一摊,随后眼中闪过一丝悻悻的光芒,“若因为夜鸟副队导致北冥与玄门开战,那我家少主岂不是白受罪了?”
苗月天一愣,本来还想说什么,谁知俍然扬手一挥,将那押倌的面罩盖扔进苗月天怀里后,不容分说的将他推入裂缝。
“……你他喵的!!!”
在苗月天无力的咒骂中,外面俍然的声音,虽远但清晰:“收好了哟,这可是定情信物!”
按照俍然的指示,苗月天果然在一片冰棱构建而成的小路尽头看到一片晶莹剔透的湖泊。
那湖泊直径不足两丈。湖面冰透但却不见边缘不见底,带着冰寒彻骨的诡异。与其说是湖,倒更像是一只清透的眼睛,目无神采的放空自我,与周遭的陈年寒霜岁岁年年相伴。无论是直觉还是理智都在告诉苗月天应当遵循救命恩人的告诫。
他深吸一口,钻入崖壁的裂缝中。
刚一进去,苗月天就骂了娘。这根本就没有路,而是万丈深渊,他脚下空空如也,耳畔寒风凛冽,整个人失重下坠。
也不知过了多久,苗月天醒于一片清幽之中。
“这里是……”他从地上腾然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四周。
这里不是别处,正是北境梅林。
逡巡四下,梅林之中没有任何疑似进出口的地方。
好一个只能出,不能入啊。苗月天瞬间明白俍然方才那席话里的意思。
若是莫珠子看到这一切,她一定能反应过来,这就是为什么六十年前,在最危机的关头,他们拼尽所有也要把人往镜像里传的根本原因。
苗月天禁不住感叹道:“好一个……绝妙的布局,绝妙的法阵!”
无念城,芙蓉阁。
这是无念城迄今为止最贵气的金铺,除了金银首饰还有绫罗绸缎,分布东西两厢。
东方春晓在店内转了两圈之后在掌柜和侍者的簇拥下进了内院。
掌柜将人引至一排雕花屋门前停了下来。
屋门敞开,一副巨大的屏风隔断了屋内的景致。无论是屋门窗棂的雕花,还是这精美华贵的屏风,都预示着,能进入屋内的人非富即贵。
掌柜福了福身,垂目道:“请贵人移驾厢房挑选珍贵藏品。”
步摇之下东方春晓面色平淡,因为她知道,屏风之后等着她的并不是什么奇珍异宝。
屋内清香隐隐,虽然不是很大,但却是一个很雅致的厢房。
“大小姐气色看上去不错,”上官凉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落在东方春晓手边那只足以遮面的步摇之上,他猜到对方心思,宽慰似的,“迟早都会知晓的事情,大小姐不必如此介怀。”
这话落在东方春晓耳朵里仿佛是另一番意味。
想到方才发生的事情,她微微欠身,礼貌却有些冰冷的说:“请恕春晓僭越,擅自调遣拈花楼,只因时机未到我不想旁生枝节。”
上官凉摆摆手笑得很是亲近:“你与我之间何来如此客套。”
东方春晓听出上官凉的弦外之音,亦不想过多周旋,干脆开门见山的问道:“凉叔费尽心思与我会面,可有要事?”
上官凉不疾不徐的喝了一口刚刚端起的热茶,似是细细品鉴一番,又流连忘返的连喝几口,这才放下杯盏,慢悠悠的问道:“君上近日可好?”
自凌少被禁于无念之上以后,除了仅有一次的朝会,北冥爻就没有再见过上官凉。据说,他也没见过其余任何人。
东方春晓如实答道:“除了潜龙先生以外,君上只召见过张小花师徒。”
张小花,原隶属绿珠夫人麾下,曾潜伏于未央城。如今已晋升十二部。
“师徒?”上官凉想到了什么,“是那个没有眉毛的孩子?”
正月十五城北大战那日,张小花在未央城外遇到一对被邪煞围困的父子。那时父亲已经气绝,尸身惨不忍睹。周遭邪煞蠢蠢欲动,可那男孩不哭不闹就这么挡在跟前,既不动作也不害怕。关键时刻,张小花出手救了他。从此便跟着她了。
上官凉见过那男孩一次,也就十二三岁,皮肤白皙眼睛很圆,但由于毛色极其之淡,所以看上去像是没有眉毛。这孩子看起来不那么机灵,问及过往就摇头,话也不多。后来,张小花给他起了个名字,叫:眉眉。
东方春晓点头:“据说颇有潜质,短短时日已可操控妖兽。”
上官凉问:“他们说了什么?”
东方春晓一愣,旋即摇头表示并不知道。北冥爻面见部下时,大多数是屏退了旁人的。她即便再受器重也不可能随时随地的待在旁侧。
上官凉接着又问:“你与君上对弈之时,可探知些有用讯息?”
东方春晓还是摇头。
上官凉盯住东方春晓:“那君上打算如何一直关着那人吗?”
“君上未曾提及。”东方春晓脸上细微的表情被上官凉看在眼里。
上官凉不再说话,负手在屋内踱了起来。
随着那踱来踱去的脚步,空气似乎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压得越来越紧,气氛逐渐微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