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赶紧拍了拍赵树人的后背帮他顺顺气。 “大人莫气,我看那去查探的人并非是段……长明身边的侍卫,也许这回不是他呢。” “不是他还有谁?旁人还有哪个在盯着我们?当初没把他弄死算是失策,让他五年后还阴魂不散地跑来坏我的好事!” 赵树人越想越气,借着酒劲直接摔了手中的杯子。 这半夜里四处寂静,若是招来人可就不好了。正好“幻梦”的药效也快要过劲了,长风悄悄伸手想要把赵树人打晕,就听他突然问道: “那边传回信来了没有?” 长风一怔,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赵树人见长风只看着他不说话,又不耐烦地说: “就是你上次说请他们调查段长明的信,有回信了没有?怎么你这次出去一趟回来,连话都听不懂了?” 长风恍然大悟道: “原来大人说的是这个啊。我今天刚回来就赶紧来见大人了,故而有没有回信,我还没去确认过呢。” “那就快去,我得看看这个段长明到底是什么人,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胆子,让他三番两次盯着我们不放。” “好,我这就回去看看。那大人是在此等候,还是先回房休息,我们等明日再说?” 赵树人今日确实喝了不少酒,他感觉昏昏沉沉的,加上刚刚动了气,现在头疼得紧。 “明天再说吧,就这么一晚上,也不可能出什么事情。” 长风站起身来,对赵树人说: “那就请大人早些安睡吧。” 赵树人摆了摆手,他站起来刚刚转身,长风就一个利落的手刀砍在他的后颈上,赵树人身子一软,又重新跌坐在了凳子上,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了。 段长明从房梁上飞身而下,刚刚赵树人的话让他十分诧异。 “他还找人调查我?” 长风把碍事的长袍卷起来挽在腰间,这才觉得利索了很多。 “查人底细,会不会找的是山海阁?” 段长明仔细想想后摇了摇头。 “若是山海阁,他没必要说得那么隐晦,凭他的德行,也不会说一个‘请’字。” “他这是要翻你的背景。” “那就只有善德城的人能做这样的事了。” “要是这样说的话,那他拜托的人,应当就是他的上家。” “他若知道五年前我便是大理寺的人,那师父当初秘密调查的这件事,怕是要败露了。” “那现在该如何?” 段长明背着手踱了两步,开口道: “赵树人这件事需要问曹景明,想来他是没有直接与‘那边’联系的,找人全天在这守着,专门盯紧曹景明的房间,看能不能截到回信。” “是。” 段长明侧过头看着晕倒的赵树人,慢慢皱起了眉头。 赵树人“请”的人,会是谁呢? 赵树人醒来时已是第二日的晌午了,他摸了摸僵硬的脖子,怎么也想不起来昨夜自己为何睡在了这里。 他将在外候着的张二牛叫进来,吩咐道: “给我找一身便服,我就在这里洗漱了,顺道把师爷叫过来。” 张二牛疑惑地说: “大人,算上今日,师爷已经四日没有出现过了。” 赵树人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懒洋洋地说: “昨天晚上他已经回来了。” 张二牛更奇怪了。 “不对啊大人,我今早刚去师爷的房间看过,什么人都没有,连茶杯都没有挪过一寸地。” 赵树人猛地坐直了身子。 “你再说一遍?” 张二牛战战兢兢地退了一步,咽了咽口水,开口道: “师爷的房间,的确没有人进去过的痕迹。” 赵树人回想着昨夜发生的事情,一幕一幕仍清晰在眼前,可是怎么张二牛却说曹景明没有回来过? 他想起昨夜和曹景明对话的种种,后背瞬间惊出一层冷汗。 是自己酒醉后做了梦,还是…… 真的遇见了不干净的东西? 赵树人站起身来,也顾不得宿醉头疼,抓着张二牛的衣领问道: “我不是让你盯着段长明段大人吗,他从百花镇回来后都干什么了?” “禀大人,段大人回来后先在客栈呆了一会儿,将将傍晚的时候就去了青烟楼,打那之后再也没出来过,整整一天两夜了。” 赵树人闻言又是疑惑又是惊心,脑中顿时混沌一片。 这这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姜四月端着茶杯,和对面的严子瑜大眼瞪小眼,已经快一柱香的时间了。 姜明昊一边和面,一边偷偷用眼睛瞄着两人,心中想的是一旦姜四月突然生气,自己该先护着哪一样东西,才能让包子铺免遭被血洗的命运。 姜四月把手中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面色阴沉地开口道: “严子瑜,你到底是干什么来的?” 严子瑜笑嘻嘻地说: “饿了,吃包子来的啊。” “那你吃完了吗?” 严子瑜顺手从旁边的笼屉里拿起一个包子,用手小块小块地掰开,一边往嘴里放一边说: “哎呀,怎么突然又饿了呢。” 姜四月看见严子瑜这个样子,恨不得直接拿菜刀拍他面门。姜明昊颇有先见之明地转了个身,把姜四月能看到的武器全部掩在了身后。 姜四月咬牙切齿地对严子瑜说: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严子瑜,要么你就说明白了你到底要做什么,要不就给我赶紧滚出去,不然可别怪我下手不留情面。” 严子瑜的心小小地颤抖了一下,但是他很快就给自己重新坚定了信念,故意面带忧伤地说: “四月,我难道连跟你说说话都不行了吗?我们青梅竹马一场,你缘何待我如此狠毒?” 姜四月忍不住拍案而起。 “昨天下午到现在,我走到哪你跟到哪,你自己算算都多少个时辰了?你还好意思说我狠毒?” 严子瑜仔细算了算,颇为心虚地说: “还……还不到,不到十二个时辰呢。” 姜四月十分郁闷地叹了口气道: “严大公子,你要是想吃包子,我给你蒸上百八十个送到你府上,请你回去吃行不行?” 严子瑜摇了摇头。 “那不行,这包子还是要在包子铺吃才有味道。” 严子瑜就是不肯说他来这里的目的,但是姜四月知道,他绝不是无缘无故就来纠缠的人。姜四月四下找着趁手的东西,想着干脆把他打晕了送回去,就听外面传来一个清丽的声音。 “请问,四月姑娘在吗?” 姜四月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便恶狠狠地瞪了严子瑜一眼出门去了。严子瑜猛吸一口气,和姜明昊对视一眼,两人心中都是万分庆幸。 真是上天保佑。 姜四月本以为是买包子的人,可等她出去看见了,顿时惊喜地说: “芷兰!” 陆芷兰笑着看她。 “好在没有找错地方呢。” 姜四月赶紧绕出去走到陆芷兰身边。 “我还怕你嫌弃我这里,不肯来找我呢。” “市井之地才是真正的民生之所,你住在这样和乐的地方,我该羡慕你才是。” 姜四月想把陆芷兰让进屋里说话,可是想到屋里还有个无赖在,便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芷兰,我带你看看我们这七里巷吧。” 陆芷兰点点头。 “好啊。” 她转过头对身边的玉树说: “把带来的东西给四月吧。” 玉树将手中一个锦盒递给姜四月。 “姑娘,这是我家小姐的一片心意,请姑娘笑纳。” 姜四月接过锦盒,打开一看,是一个造型奇特的喜鹊摆件,青玉雕成,小巧玲珑,制作精致,十分招人喜爱。 姜四月不好意思地说: “明明那日是你帮了我,我还没有致谢,怎么你还送我东西呢?” 陆芷兰拍拍她的手说: “既然是朋友,何须那么生分?我家做的就是南来北往的生意,所以总有些奇巧的小玩意儿,不值什么钱,只是份心意罢了。” 姜四月把摆件收好,拉着陆芷兰的手就要走,却见严子瑜从屋里出来,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开口道: “四月,这位姑娘是谁呀,我怎么没见过呢?” 陆芷兰看着严子瑜探究的眼神,问姜四月道: “这位,就是你的未婚夫婿吗?” 姜四月摇了摇头说: “才不是呢,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不用理他。” 陆芷兰却没有真的如姜四月所言不理严子瑜,她对着严子瑜施了一礼道: “陆芷兰,敢问公子姓名?” 严子瑜其实是认识陆芷兰的,就算她在临溪镇不出名,但严家和陆家作为临溪镇第一和第二富户,严子瑜对于对手的底细也必定有所了解。可是他不知道姜四月是什么时候与她相识的,难道傅亦寒说的不让姜四月见外人,就是指的陆芷兰?她会给四月带来危险? 严子瑜面色不善,随口应道: “严子瑜。” “原来是严公子。” 陆芷兰对严子瑜之名有所耳闻,两人今日是头一回见面,却不知道为何这位严大公子看她像是看仇人一般。 姜四月很奇怪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她看了看严子瑜,没有说什么,只是拉着陆芷兰的手道: “不用管他,我们走吧。” 严子瑜这时伸了个懒腰,长舒了一口气道: “刚刚吃饱了,正想四处转转,不如两位带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