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被说动吗?
我不敢赌,他了解我,我现在却是一点儿看不明白他了。
“闪!”
我急念了一通咒语,最后大喝一声,带着许棠一下子移动到几十里外一个小村镇。
而我也脱力腿软跪倒在地上,这个术法是神界不外传的术法,需要施术者法力雄厚,经得住耗,一般人也达不到这个水准。我本就乏心乏力,已是勉力为之,加上还要带着许棠,更是一下子被掏空了身体,半天缓不过劲来。
许棠在村子里找了一户好心人家收留我们,这村子平时少有外人来,这家人也没有多余的空房,不过头上有屋檐,四面有土墙,已经算是幸运。深秋时节,我格外畏寒。
好心人家煮了碗粟米粥端来,许棠很有耐心地喂我。
我吃了两口,颓自笑起来。许棠很是不解,给我擦了擦嘴,又试了试我的额头,不清楚我发什么疯。
“许棠,这回你可被我拉下水了。你是我的同伙,仙门不会再接纳你了。”你也不能背叛我了。
许棠波澜不惊,继续舀粥喂我,“是啊,白敛也回不去仙门了,以后我们仨就一起流浪吧。”
咳咳咳咳。
我被米粒呛着了,憋的脸通红。
对啊,许棠这是顶着白敛的身份和皮相,我是给小白敛断了后路啊。分明从来都是为他谋划,现在倒好,又让他陷于险境。这孩子那么傻,除了做正派人,他什么也干不了。
我夺过碗勺,自己喝,“你可别得意,等我把你们俩分开,就要小白敛把你绑了回栖木山交差!”
“他才不会这样对我呢。”许棠很是得意,仿佛在对我炫耀他们的师徒情深。
戚,他懂什么,小白敛最喜欢的人明明是我,才不是他这个无聊的师父呢。
粥碗突然掉到地上摔了个豁口,还没吃完的粟米粥也都撒了。许棠本欲出门探查,此刻也抱着病人最大的心理勉强回来看看我又做什么妖。
只是他看到的,是蜷在地上疼到抽搐的我。我的手臂被地上的碎片割伤了,衣服也被粥饭沾污,和着泥灰。而我捂着心口,疼的大汗淋漓,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许棠慌手慌脚地过来将我抱到干净的稻草堆上,见我捂着心口,试探性但又满不情愿地问我:“血契?”
我点了点头,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办法缓解,只能由着它疼,疼着疼着就过去了。
我又没说不找,更别提我还找到了许棠,这老头不必这么折磨我吧,不讲道理!
我胡乱骂着栖木山的老头们分散注意力,终于,折腾了大半天才消停,而我也被扒了层皮般虚弱。好心人家还以为我在里头生孩子,热心地送来热水和剪刀,还有一身干净衣裳。
许棠不知这是何意,只用热水给我擦脸,希望我舒服些。
太遭罪了,这种术法不被禁止真是该遭天谴啊。
我按下许棠的手,示意他把热水衣裳放在这里,出去回避一下,我要擦个澡换身衣服。
待我整理好自己,看见许棠靠在窗户外的人影,心事重重的样子。我担心追兵赶到,便喊他进来,做下一步打算。
许棠关好门,抬眼看了一下我,又很疲惫地垂下了眼睛。
“怎么,他们追来了?那我们赶紧跑,我有力气了。”
我爬起来就准备跑,只是腿软,踉跄了一下。许棠扶住我,告诉我他们还没有找到这里来。
我送了口气,还怪他,“那你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作甚,吓死我了。”
“温珏,师父他……”许棠欲言又止。
“你师父?栖木山那个老头怎么了?他让我疼了这么半天,我还没找他算账呢。”说到这我就恨的牙痒痒,心想回头一定要把他栖木山拔得寸草不生。
“师父,仙逝了。”
许棠把这五个字说的很艰难,是啊,我都快忘了,就算他们是修仙之人,也难逃过生老病死,就算将死无限延后,一切都还是有尽头的。那个经历过三界大战的老头,那个爱屋及乌而任由我偷他果子吃却不追究的老头,那个给我下了血契阴我、让我受苦的老头,没了。
许棠还和栖木山的人有联系,只是,消息还没传到栖木山吗?
“你要回去?”我问许棠。
他点了点头,我苦笑,讽他,“我以为你们修仙的人,不搞这一套。”
他显然是听懂了,虽是修仙,却不是要抛却七情六欲,做个木人。
对不起,他小声说着这三个字。
我觉得心累,“罢了,我跟你一起回去。别想太多,我就是怕你起了贼心,觊觎栖木山掌门人的位置,不把白敛还给我了。”
走吧,许棠。
让我们回到一切开始的地方。
我也想看看,你们对我的折磨,是不是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