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许棠决定搁置恩怨,把白敛的事放在头一位考虑。
真是奇怪,过去我和白敛吵架拌嘴,都是许棠在中间调和,劝我们想想他的立场,如今这对象倒是掉了个个。
我们决定暂且不将许棠的肉身交给栖木山那帮人,一来魂魄残缺,那帮老头精明得很,一定能看出蹊跷,二来我们交不出密法,许棠只说天长日久,他给弄丢了。我虽疑心他对那么重要的东西不会不够上心,但他连填补魂魄这样荒唐的事都做得出来,不得不说他也变了许多,冲动了许多。
定下计划,我们决定先找出吸魂引魄的工具,再找些滋养魂魄的密宝,最后带白敛和许棠到虞渊,帮助他们修复魂魄。
乍一听好像很简单,但我俩搜肠刮肚,实在想不出能完成前两件事的工具。
无奈之际,我突然想起一人——沈没。
他是所谓寻骨一派的弟子,虽说这个门派追求的东西虚无缥缈,但难保知道一些奇门怪术,实在不行,就当听个故事,由他说好了。
打定主意,我便下去问沈没。他现在在客店打工,做个台面上的掌柜。虽说他这人诡异,到底行事规矩无错,客店也渐渐有了生意。但是听他说来这里只是为了赚路费和过冬,春天一到,他就要走了。
我抛开顾虑,但也不全跟他说实话,只问他曾到过那么多地方,可曾知道一些奇闻怪事。他跟我说了些,我便把话题往转生上引,希望他能提供些类似的情报。
“温姑娘可知道,这桃枝岭附近有一异兽,名曰犀浮。这种动物天生通灵,神力全在其角,最妙的是,有人曾用犀浮的角做过一件神器,便可取人精魄,直接当蜡烛点了,杀人于无形。”沈没就算在讲此类怪异故事的时候,也不曾有过太大的情绪波动,实在是个怪人。
“这么狠毒。”我附和着,吸了吸鼻子,打了个可有可无的喷嚏。
“所以这等神器后来就失传了,犀浮这种异兽也不现于世。不过我听说仙门许多门派都在暗中研究此术,他们明面上只拿出一些调养魂魄的灵药仙器,背地里捣鼓出什么,就没人知道了。”沈没一本正经地说着这些仙门秘闻,我都忍不住信了。
看他好像很懂这些,我没忍住,多问了几句,“那你有没有听说过背上长鬃毛,眼上长瘢的白眼狼兽啊?”那东西出现得诡异,我实在是不能就那么简简单单地忘了。
“不知道,不过听你这么一说,倒像是有人在改造这些异兽。”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上次在天齐渊里也是。这些怪物出现的突然,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若不是有人帮助它们逃跑,他们一定逃不过仙门的追捕。
我谢过沈没,回去重新和许棠说了计划。
许棠听的也很是诧异,问我从何得知。我如实相告,却见他脸色变得难看,问他又只推脱自己离残魂太近,不是很舒服。我也没追着他问,而是计划着接下来如何得到移接魂魄的密宝。
必须要快,等入了冬,我的法力几乎消散,到时候做什么都是有心无力了。
离开旅店,我们先在桃枝岭上埋伏了五日,只是摸遍了那一片,连个普通的犀牛都没看到,更别说长了一只神奇的角的犀浮了。
找犀浮的计划暂且搁置,我和许棠日夜兼程,死皮赖脸地冲仙门要镇魂安魄的法器灵药。虽然吃了不少闭门羹,但在我们的不懈努力下,总算连哄带骗,“借”到了三样,这三样分别是:贮存魂魄的骨藏,安抚魂魄的冰七铃,还有能减轻转生副作用的灵药——白龙骨。
只是有了这三样还不够,没有将许棠和白敛魂魄恰到好处分开的灵器,我们怎么做都不会成功。
可是那连个蹄子印都看不到的犀浮,到底在哪儿啊。
我连歇下喝口水的工夫也在想这个问题,找不到犀浮,就去找犀浮角?总该有哪个有缘人天命般能得到一根两根的吧,可是这天命之人,又在哪儿呢?
我刚想骂天君,突然记起自己现在的处境,看看身边安静喝水的许棠,只觉得心虚,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当我们被一帮提剑的仙门弟子团团围住的时候,我连水带吐槽都还没咽下去,险些呛着。
咳咳咳咳咳咳。
“妖女又使什么诡计!”有人大喝一声。
我和许棠面面相觑,我们当初借东西的时候,没说不还啊。
还有,我怎么就成妖女了?
这我就不乐意了。
指着那人就要骂,谁知这帮着不同门派衣服的人中,又钻出来一人。
这人我认得,是长凌墟的大弟子,沄帆,他先前对我和许棠很好,怕我们赖着不走把冰吃完还积极地劝说长老们把冰七铃借给我们,让我们快去快回、好借好还。
如今他怎么?
“沄帆,那铃铛我们才刚借到手,还没用上呢,这么急就要还?”我把手指慢慢弯回来,不想对他太刻薄。
沄帆叹了口气,似是对我很失望,也很为难,“温姑娘,我们是看在栖木山的面子上才把密宝借给你们,可是你们怎么能声东击西,趁机来偷……东西呢!”
“我们偷什么东西了?”我真是一头雾水,虽然借那几样东西的时候也有人反对,但总归是借来了啊,何必要说偷那么难听,他们这是设了个圈套诬我?
仙门弟子们对我装傻充愣的行为很不满,他们纷纷要求将我先拿下,押回仙门处置。
沄帆不忍心,还是轻轻告诉我,“密法。”
我也是一愣。
几个意思?
一百多年间,也就许棠监守自盗偷过一次密法,怎么这短短几月,其他门派守护的密法,就都丢了?
而且都是我们去过的地方,也难怪他们要怀疑到我们身上。
三言两语实在辩不清楚,我悄悄挪了几步,靠近许棠,拉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心也出了层薄汗,是啊,他之前虽叛离栖木山,又几时经历过这般众人围攻指责的局面。直到现在,仙门人多半还认为是野猪精拐骗了栖木山的许棠,千般万般都是那妖女的不好,许棠不过是犯了一个不该犯的错误,也不是不可原谅。
仙门弟子还在步步紧逼,我和许棠无路可退。他们对我倒还有几分忌惮,劝说许棠不要与我同流合污,将我拘了,自证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