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相随,状若萤火。
她赢了。
我打了个响指,让紫藤所坐花车的彩灯重新燃起,人群中传来阵阵欢呼,我情不自禁地笑了,今晚的表演也有我的一部分。
突然,右手边的人群里也传来一阵惊呼,我下意识转头,只见一个火团冲花车飞来。手中下意识地凝术自卫,却在一瞬看透了火团中的把戏,便放松下来,安心等着这个小惊喜。
火光仿佛碰到了什么阻碍,突然分散成无数小火花,几乎笼罩整个花车,仿佛烟火。
人群的惊讶已经变成了欣喜。
还没结束,我轻勾嘴角。
小火花摇身一变,每个都绽作一朵红缎做的石榴花,囫囵落到花车上。
这种场景,近乎妖艳。
人群爆发出欢呼。
我眉眼含笑,看着这场表演的“元凶”——仙器大会那日台上讲话的大叔。
如果没猜错,他就是那个,吃饱了撑的魔头。
也算不虚此行。
又有一束捆好的绢花被扔了上来,不用看也知道,是靖一送的。
我灵巧一躲,绢花径直掉了下去。
靖一还不甘心,使术让绢花往花车上飞,我懒得再躲,由他去了。只是这一捆绢花落到花车上的时候,满车的红花仿佛火焰,将那束花烧了个干净。
火焰并不热,也没有留下灰烬。
我对着魔头点了点头,表示感谢。他咧嘴一笑,表示乐意效劳。
成了,我暗暗握拳,拜托他在魔界找许棠可比我自己去找方便多了。
绕城三圈,满车红花。
不过这红花不是沐花节投选专用,所以好看是好看,并没有什么用。
我也不在意这些,知道自己与前三名无缘,只是匆匆去找那魔头。好在他如传闻所言,最爱选美,这回果不其然来看了。
出了休息处的大门,就看到魔头背着手在等人。
我冲过去拍了下他的肩,“等我吗?”
他并不惊讶,言语带笑,“在等我今晚投选的那位美人。”
我并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赞美冲昏了头脑,胸口不时传来的闷燥感让我牢记自己犯过的错,一心只想找到许棠和密法。我也不扭捏,直接问他:“有一件事,还得请魔君大人相助。”
“我从不拒绝美人的请求。”
魔头说着话,眼睛却看过了我的头顶,我也扭头去看,只见紫藤手里捧着一朵绢花,在马车旁边遥遥地这边施礼道谢。
难道,紫藤才是这个魔头大叔投选的美人?
我转回来看他,他挑了挑眉毛,一副“你会错了意怪谁”的模样。
“我从不拒绝美人的请求,也从不放过一笔相当的买卖。”魔头悠哉地将自己先前的话补充完。
“你要什么?”我自暴自弃,反正他要什么我都没有,问问也不收钱。
“我要你在天齐渊里找到的密宝。”
我一愣,一时不确定他说的是哪一个,但我不敢显露出来,只装傻,“不在我手上。”
魔头并不放弃,“但你知道它是什么,它在哪。”
我不知道他对天齐渊的秘密了解多少,反正各凭本事,就算我不告诉他,他也能拿到,不如我卖个人情,给自己换个情报。
“对,要我告诉你可以,你得帮我在魔界找个人。”我的背挺起来,说话也有了底气。
“那且容易,桃枝岭以南,就算你要我找根绣花针我也能给你找出来。”魔头很是得意,仿佛密宝已经到手。
击掌为誓,约定消息。
我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力气好像也被抽光了,弓着腰软下去。
我拉着魔头的袖子,怕他跑了,嘴里念叨着,“找,栖木山,许棠。”
再醒过来的时候,还是在客店里,跟上次一模一样。
我瞧见一个人影夺路而逃,他的腿有些跛。
白珽。
我暗了暗眸,但还是决心专注眼前的事,如果一直要受这血契的折磨,那我什么事也做不成。
撑着坐起来,注意到自己左手手腕上多了一根红绳。恍惚记起昨夜种种。
一言为定,红绳传信。
我睁开眼没多久,白敛便推了门来看我,听他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些,无非是怪我之前元气大伤,不等养好就酗酒熬夜,还在花车选美时搞小动作,难怪会晕。
我微撅着嘴,心想他还不知道他师公给我下了个什么咒。
不过我也没指望他能偏心我,本着师父的债徒弟还的道理,我很不要脸地要白敛传信给栖木山,让他这次出来先别回去,跟我一起去找密法和许棠。
白敛并没有推辞,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确定我没有在开玩笑,就忙着交代杜若安排回山事宜。
上次白敛在天齐渊里救了我,我才知道那个任我逗弄的小白敛已经可以当别人师父,教别人术法了。
再往后就是长夏,再来就是秋,是冬,我的身体不会一日好过一日,但是找许棠和密法是一刻也不能耽搁了,我必须带上一个信得过还能打得过别人的帮手。
送杜若他们启程回山的那日,弟子们一一过来同我们告别,到最后也没看到白珽。
桐尾租了一辆马车,车上坐着谁不必多说。风吹动帘幕,我瞧见里面那人脚上的靴子,朴素无华,并不是我送的那双。
我低着头,想到过往种种,忽觉自己送那双靴子颇有讽刺意味。这些日子他除了桐尾和决明,其他谁也不见,就连我也是。就算我给他天底下最华美的靴子,他还会像小孩子似的穿着到处炫耀吗?怎么不管我如何补救,总是事与愿违。
柳湍也跟桐尾他们一道,本就是同路,一路上相互照看着也方便些。
我本拉了柳湍想叮嘱他几句,张了张嘴,到底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光叹气了。
柳湍知道我的意思,让我别担心,他会尽力开解白珽。
目送马车离开,白敛陪我站了一会儿,日头上来,照得我眼睛疼。
他拉了拉我,“用过晌饭,我们也出发吧。”
我和白敛这几日一直在谋划,想了半天,还是觉得许棠若真参透了密法,一定会去找密法剩下的部分。
虽然保存真正密法的门派是秘密,但是仙器大会上我也打听了几句,能把范围缩小些。就算我们不能守株待兔,但可以提醒他们提防外贼。
若许棠真敢去偷密法,我们说什么也要逮住他。
白敛虽觉得我这招耗时耗力,但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我没告诉他自己和魔头大叔的约定,许久不见,总觉得和他也有了隔阂。
是因为那碍事的胡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