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待会儿要唱曲。沅白,待会将温姑娘的东西送到好客客店,交给栖木山的人。”
“紫藤姑娘知道我是栖木山的人?”
“听过几句,今日见了,想来是你。”
我也笑了,看到沅白有些着急但又不说的模样,知道外头在催紫藤上花车了,那么也快到我了。我不再耽搁她时间,催她快去。
绕城两圈,得花十朵。
本以为唱曲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谁知沸腾喧闹的人群竟能安静下来,我在后头也听到了几声。
娇而软,甜到心里了。
下了花车,我想着去给紫藤道贺,她这一曲惊艳,得了好些绢花,今年魁首必是囊中之物。只是十几步开外就看见她和一人有说有笑一同进了帐篷,我停住了脚。
怎么会是柳湍?
我在脑子里细细地想,原来柳湍说的故友就是紫藤,紫藤说听过我的事就是柳湍说的?
柳美人,在帝京。对了,柳美人原先是写曲子词的,我同他第一回见面他就以为我要向他求曲,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正当我感叹缘分的奇妙,只见一束绢花伸到我跟前,我一下子回过神,瞧见绢花后头笑眯眯的脸——靖一。
他的气色好了很多,人也胖了些,显得匀称,并不苍白无力了。我不知他是何意,他也直接,“送你。”
这不便宜,我实在不愿他们为我变卖东西换取银钱哄我开心,便婉拒了。
只是靖一并没看出我的用意,还三步两步总是阻在我跟前,献媚般,“那等花车游街,我抛给你!”
“你作何总缠着我!”我也来了脾气,质问他。
“对你好,还需要理由吗?”他甜言蜜语,很是好听。
“我并未拿你在天齐渊里找到的密宝。”我可不欠他。
“我知道自己之前错怪你了。”
“我也不知你想在天齐渊里找的宝贝是什么。”这与我之前说的话矛盾,但他别想从我这套出一点话来。
“这也不重要。”
“那你想要什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想要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温珏。”靖一说的深情款款,好似天底下最忠心的情郎。
而我一头雾水,只觉得他这几天仿佛变了个人。在天齐渊里勇斗怪物的明明是我,怎么感觉他的脑袋进了水。
“我换衣服去了,你别跟着我。”说完我就匆匆忙忙跑进紫藤的帐篷。
柳湍已经走了,不知道他看见我和靖一没有。
“追求者?”紫藤带笑。
“不是。”自然说的是靖一,我找了个地方坐下,把腿伸展出来,盘腿坐久了也是很累的。
我心里好奇,张口便问:“紫藤姑娘认识栖木山的柳执事?”
紫藤正在换她的第三套礼服,很自然地答话,“你说柳湍啊,儿时相识,不过也许多年没见了,最近他来花渡镇,才又能相聚。不过他为仙门做事倒是我没想到的,我记得他一直想入仕,做官,对修仙长生这些不感兴趣。”
“也是巧合吧,我记得他参加了考试,只是没中。”拉完了腿,我又开始捶自己的腰背。
我察觉紫藤姑娘的神情滞了一下,接着叹息版感慨,“不是不中,柳湍惊才绝艳,既然一心考取,又怎会不中。”
“那是怎么?”我问,问了又后悔,两人分隔多年,又哪里能知道得那么清楚。
“受人排挤,永不录用。”
紫藤姑娘把这八个字念的很轻,近乎吐气。
但这八个字很重,重的把一个骄傲的少年郎拉下庙堂。
金榜之上没有柳郎的名字,原是人意。
“刚刚你唱的曲,是他作的。”这本该是问句,但我太确定了。
“是的,”紫藤坐在妆台前换妆,“他答应我,送我最后一首曲子词。”
“以后便不唱了吗?”怎么说是最后呢?
紫藤对着琉璃镜抚着自己的容颜,“不唱了,嫁了人便没机会再唱了。”
我有些呆,看着紫藤在镜子中的脸,方才还如此生动的脸,谈到这里就黯淡了。对于人界女子而言,嫁人就是痛苦的吗?既然这样,又为什么如此渴望爱情呢?
等待了爱人两年的天玉山静仪,她提起靖一的时候,脸上也会有如此黯然的表情吗?
没有,她惊喜,失望,怀疑,嫉妒,不甘,只有在方才花车一瞥,才露出那么一点黯然之色。
这代表着,失去?
她知道靖一今天会来跟我表白。
她知道自己嫁的人不是自己爱的人。
那我该做什么选择呢?
我在镜子里只能看到自己的下半张脸,他们都说格外地像我的母亲。但是那个女人,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好像,她从未失去过。
我不愿意再想她,外头天色暗了,花灯都被点亮了,映得帐篷外头人头攒动。
沅白点了灯端过来,我抬袖卷起一阵风,吹熄了灯,惹得沅白小小的惊呼了一声。
我在紫藤后头轻轻搭着她的肩,道:“紫藤姑娘相信我的话,我便送你一份大礼。”
她望着镜子里的我轻笑,眨了眨眼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