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白珽的声音很闷,也是忍着疼答应我,我松了口气,放下脑袋:活着就好。
“唉哟唉哟。”
甘棠在叫,不过听他的声音中气还足,也就抱怨似的,没有大伤。
金乌的光变得很暗,形也散了很多,我凝神聚气,忍着手指的疼,让它亮起来。
“去找他。”
金乌循着活物身上的阳气飞了过去,我又抬起脑袋看了一眼,甘棠站起来了,跟着金乌翻过石头往我们这边走。
我躺着不动,手指疼的厉害,身上好些地方也被撞得不轻,尤其是腿根下腹处,湿哒哒的。不是吧,这么巧?我哀怨默念,可是细细感觉下来又不太对,日子也不对,便疑心是地上未干透的水渍,可是为什么不是湿后面而是前面?
“哟!”
甘棠叫了一声,我听见他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我也有些害怕,声音有些发颤,但想到这两孩子指望着我,只能故作镇定,最坏的情况也就是那蛟首怪物追进来了,大不了你死我活,搏上一搏。
“廷玉兄,你还好吗?”
甘棠在旁不敢随便乱动,我刚刚废了许多精力,一时也没有力气推开白珽,怪的是,白珽自己也保持趴着不动这个姿势。
“白珽,白珽?”我有些慌了,两手抱着他的脑袋往下摸过去,他的脖子,他的后背,他哪儿伤着了啊。
我还要往下,白珽想动他的胳膊阻止我,却没成功,只好在我耳边吐着热气,“别动。”
我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迟了,我摸到了,一手的血,白珽腿伤了,完了完了,流了这么多的血,要死人了。
不能让小白珽为我而死。
当时我满脑子都是这个,深呼吸,金乌的光随着我的呼吸忽明忽暗,甘棠在旁边着急地问我怎么办怎么办,我试图想个十全十美的办法出来,但我的脑子太乱,岔路太多,总是被乱七八糟的事情打断。
“甘棠,麻烦你扶我起来。”白珽攒足了力气,说了一句。
甘棠小心地拉了白珽一把,我感到一股暖流涌动,血更多了。
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我勉强定了心神,将手上的血在地上抹净,半跪着,撕了自己衣服的下摆。甘棠给白珽的腿根扎紧,血流的慢了些。
我的法力不足,情绪因此也不稳定,我快速调整了下内息,知道自己该做出选择。
救白珽,找出路。
这止血的法子管不了多久,若不能在两个时辰内将白珽送到岸上得到救治,他就难活了。
但是这水下不止我们三个,还有桐尾,还有被咬伤被拍伤的那些人。仙门的老头们还不知道商量出什么个结果,也不知道他们下水营救没有,而我们仨还困在这石室之中,没有出路。
我看了眼白珽,金乌飞到他头上,将他的脸照的很亮,也很白,白的费力。我咬了咬牙,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净,翻身过去,同甘棠合力将白珽抱到石壁边上。我伸手按住他腿根的穴位,白珽的脸微微变红,他轻轻搭手过来,要把我的手推过去,但他没有力气,最终也只是把手搭在了我的手臂上,闭着眼装不知道。
“甘棠,你来按住这里,”我指挥甘棠,又拍拍白珽的脸,让他把眼睁开,“每过三刻钟把带子给他松一次。白珽,现在命最重要,你别想别的,也别运气,血会流得更快。等我,我一定带你们回家。”
“你去哪?”甘棠急忙问我。
我从怀里掏出水草留给他们照亮,站起来招了招手,金乌绕柱盘旋向上飞。甘棠忍不住惊呼了一声,白珽微眯着眼,神色中也有惊讶。
“金乌之术的热力烤裂了表面的一层碎石,里头露出来这个,就该是这个石洞的秘密所在。想出去,只能从它入手了。”
“这,这是何物?”甘棠有些结巴。
“攀谤。”
“传说中的承天之物……”甘棠的语气带着疑问、惊叹和不敢相信。
“其中之一。不过这个柱子略小,大概是仿制的,我得上去看看才知道。”
“承天之物,攀谤,攀谤——”
后头甘棠还在傻傻念叨着,我自碎石中翻出白珽的短剑,仰头看了看那金乌停留的高处,深吸了一口气。
这天齐渊中,恐怕真的有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