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
我连吐了七八口,却还觉得口里有搀着那腥臭气息的泥沙。白珽好心拍拍我的背,怕我是呛了水。
先前说这石壁洞开,我们被水流卷了进来。九死一生,这里没有怪物,却也好不到哪去。洞中圆顶平地,先前进了水,后来水慢慢退了,露出洞里平整的地面。地面中间有个高台,进水时我们挣扎着想爬到那高台之上,却被水流阻隔,怎么也靠近不了。漂着漂着,发现水位在快速下降,无碍性命,也就随他去了。
现在我们三人瘫在地上,是一点力气都没有。我还好,朝食晌饭都用过了,他们可就难挨了,朝食吃的不多,还在水里耗了那么多力气。
我用术法烘干了衣服,伸手过去也想帮帮那两人。洞穴无光,我倒还能勉强感觉些,那两人怕是看不见东西,没安全感,想着,我从怀里摸索出那半截水草,在这昏暗的洞里倒显得光亮无比了。两个男孩子都光着上身,只穿裤子,此时不好意思地背过身去。
在这洞里避着不是长久之计,这里没吃没喝,我们不憋死也得饿死。我凑过去和他们讨论脱身之计,用法力维持周身暖烘烘的,让他们保持体温。
另一个男孩打枇杷山来,话多伶俐,先前白珽去刺那蛟目险些被伤,就是他猛地将他拉了过去躲过一劫。他就着微光对着我猛看一番,拍了一下巴掌,有些惊喜,“你不就是那日话多的姑娘嘛!”
我也记起来了,仙器大会开幕那天,站队尾的小子,我们聊了挺多,甚至不用套话他就跟你交底了。
“我说,这位小哥,怎么称呼?”
“枇杷山甘棠,姑娘怎么称呼。”
我正欲开口,却被白珽抢先了,“温玉姑娘是我栖木山的客人。”
那头嘻嘻哈哈地念叨,“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仙门长老们都知道水下有这怪物来?何时来救我们?派多少人?这场比试结果怎么算?”
我看了白珽两眼,不知何意。过去我用温玉为名骗他,一是匆匆过客,不必记念,二则他苦出身,识字不多,玉字简单,说了明白。后来在栖木山上我身份暴露,自个也觉得烦了,避来避去还不是回到原点?倒不如坦荡些了。这番白珽替我以假名应人,不知有何打算。
就这直肠直肚的小屁孩也要防?
我糊弄两句,没回答甘棠的问题,反过来问:“白珽,其他人呢?这怪物又是怎么回事?”
经过白珽一番解释,加上甘棠在一旁添油加醋的描述,我才知道,众人下水后找到水草,水草间藏着的这个怪物便从他们头顶游了出来,遮天蔽日,可怖至极。几番恶斗下来,两人被咬伤,三人被拍伤。他们打不过,这怪物就在那一层水域巡逻似的,断了他们上浮的路,众人只好往下潜逃,意外在石头下寻得了一个石洞,隔水,还可呼吸,便暂时藏在那里。这中间他们也试着冲出去几次,都无功而返,幸好遇到一个动作慢的仙门同门,最后才磨磨蹭蹭找到水草那里,反而在怪物之上,他们拖住怪物,让他回去求救。左等右等还不见人来,伤员的情况不好,其他人的体力也被大量消耗,于是他们决定再拼一把,派两个人出去求援,就是白珽和甘棠。
我听出白珽语气不太对,追问桐尾的情况。
白珽不语,甘棠接了话,“你是问同他一起的那位姑娘吧。她特别厉害,还很勇敢,保护大家一直到石洞里。桐尾姑娘代表大家冒险上去求援,但被打伤了,现在和其他人一起,在石洞里。你也别太担心了,她伤的不重,先前还要同廷玉一起再上来试一次的,不过……”他说了一大堆,突然支支吾吾起来,还一直拿眼瞅白珽。
我着急,一把抓住白珽裸露的胳膊,“你说!”
我用力抓着的地方微微泛白,白珽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他们信不过我们二人,便扣了桐尾。”
甘棠苦笑,“我师兄受了伤,不过也算被扣了。”
聊了这么一会儿,他们的裤子也应该干了。我站起来,环顾四周,“那怪物涎液腥臭,听你说他们的情况,定是有毒了,我们身上都没有解毒的丸药,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我把手送到嘴边,顿了下,还是没忍心,回头问另外两人,“借兵器一用。”
白珽递过他的剑给我。水流那么急,幸好没有伤到他。我下意识地想着,却愣了一下:白珽的剑,自然不会伤他。
接过短剑,我心一狠眼一闭,划破了右手三个指头,滴血施咒,画出三足金乌的图腾,用术一点,那血画的神鸟动了起来,周身金光愈发变强,鸟声也越发模糊,最后化作一个金白色光团,浮在我们头顶。
我把剑还给白珽,微笑着推了推甘棠,“看呆了?快找出口吧。”
闻言,他们也加紧了动作,寻找这个石中洞穴的出口。摸索了一圈,也不见什么机关暗门,甘棠有些着急,抬脚踢了石壁一下,我停下动作屏息等了一下,结果只是踢到脚趾把他痛的哇哇叫,并没有命中注定一般让他找到出口。
想起来自己下来时无意间敲到入口的机关,感慨还是神人有别,神人有别。
甘棠一蹦一跳,到白珽身边很自然地搭臂趴在他肩上,从下往上打量跟前的巨柱,问:“廷玉兄,看出什么门道了吗?”
白珽自顾自地围着柱子边转边看,让甘棠趴了个空,“这石柱上面有些奇怪的痕迹,只是从下往上看看不真切,我也不确定。”
听闻此言,我挥了挥手,让金乌往白珽这边飞飞,我也跟过来细看这个柱子。
怪,的确是怪。
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东西,但是又不完全一样,眼前这东西,有种此地无银的感觉。我让金乌再往柱子边上靠靠,我研究研究,没看几眼,一个东西吧嗒砸在我脑袋上。我哎哟一声,白珽和甘棠慌张地伸头过来问怎么了怎么了,我摸着脑袋,还好没破,拾起地上的东西一看,石头。
怎么回事?
我舔了舔嘴唇,有些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施法让金乌再飞高些,看看上面有什么。
咔咔。
又是两声。
这声音听着熟悉,像是什么碎掉了。我还在想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白珽扑过来将我摁在了地上。
天旋地转,巨响。
我推开石块,收了手上的法力。白珽刚刚把我往远离石柱处带了一段距离,趴在我身上替我挡着崩裂的石块。我的屁股摔得有点疼,他的手臂护着我垫在我脑后和肩下,估计伤的不轻。我收回手臂,有些费力地抬起头,但被他肩膀挡着,看不见周围的情况,便搂着拍了拍他的背,“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