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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二天,流言就像风吹动的麦浪,呼啦啦传遍了整个上谷。    有人说这董郎中的千金和世子的奴隶在青云山苟合,被山上的僧人赶了下来,有人说不对,是那奴隶人高马大欺侮了董家千金,又有人站出来说这都不对,董家早就想搭上周将军,定是姑娘和那世子有了暧昧,这不派人给大张旗鼓送回来了么。    董家乌氏一早在市场就听了不下三个版本的故事,主角还都是自己的黄花大闺女,气的脸色发白疾步回了家里。一进屋看到自家女儿还躺床上睡着,顺手拿起家里的鸡毛掸子对着姑娘屁股就是一下。    董秋儿被打醒也是不知所措,这下是脚又疼屁股也疼:“娘,你这是干嘛,爹爹,爹爹,娘要杀我了。”    董郎中跑进姑娘闺房,一看妻子这架势知道肯定是出啥事了,一贯怕妻的他只能两边讨好:“你看你这是干嘛,秋儿这脚还伤着呢,可是动不得。”    乌氏一听,扔了鸡毛掸子眼泪就下来了,跌坐在凳子上,哭喊道:“你可就惯着她吧,就是你惯的她无法无天了,这外面话可都传得不堪入耳了,这丫头以后是没法嫁人了,快就和那北蛮子一起好了,我就快些去死算了。”    董秋儿一听也是急了:“娘,你说什么呢?其他人传些什么了?”    “可不就是你和那北蛮子奴隶私定终生了么。”正说着,屋里进来一位身材窈窕,面容眼里得美妇,正是这乌家大爷的姨娘孙丽丽。这孙丽丽仅年长董秋儿几岁,却是已经不惑之年的乌长永去年才纳的小妾,一贯和乌氏不和,却和性格外放董秋儿情同姐妹。也是听了今儿早的流言赶着来看董秋儿,没想打巧遇见了乌氏撒泼打诨的场面。    “那我这可真是冤枉啊,我昨儿是崴了脚,萨力是好心送我回来啊。”董秋儿急着解释道。    “哎哟喂,你这叫得还是亲热呢,我都要怀疑这流言说的是不是真的了,外头现在可是越传越乱了。说那北蛮子身高八尺,壮如野兽,又说你情定了那奴隶闹着要私奔呢。”孙姨娘那是一贯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乌氏一听,哭得更大声了。董郎中是一个头两个大,气急败坏地说道:“胡闹这不是胡闹么。”    另一边萨力还是如往常一般早早上山提水,下山时照例往那亭子里看了看,却没有了赵秋露的身影。    将军府里的下人也是已经传遍了那流言,周舒用早饭的时候便听院子里的婆子和丫鬟在那窃窃私语,唤了春杏过来一问,也是十分惊讶,换了身衣服便往偏院去了。    周舒进屋见果勒在书房习字,坐下便问:“这萨力去哪儿了?”    “木山他们都想去看看烈风,萨力带他们去马厩了。”果勒答道。    “世子还不知道?这外面可都传开了。”周舒猴急地想和果勒分享新听说的消息:“现在整个上谷都在穿萨力和百草堂董郎中的千金私定终身,要带着董郎中的家产私奔了。”    果勒惊讶,先不说他们尚且年幼,未到婚嫁之年,这事儿还是那闷葫芦萨力的传闻。果勒忙唤翠菊去马厩将三人叫回来。    萨力三人回到院内,果勒还没说话,一贯心急的周舒便说:“萨力,你可是认识百草堂董郎中的千金。”    萨力还不明白世子叫自己回来是有何大事,一听这人想起昨儿背回来的姑娘,便点了点头。周舒一见如同谣言已被证实了,兴奋地跳了起来:“嘿,难道真如传言所说,你两私定终身了?”    木山和木塔兄弟也是十分惊讶,又想到前段时间萨力频繁外出,也是疑惑起来。    萨力看到世子也是疑惑的表情,面色张宏忙解释道:“昨儿在山上偶遇她受伤了,我便将她背回了百草堂,之前可是与她素不相识。”    萨力这么说了,果勒觉得估计事实便是这样,又想这传言甚是离谱,一个姑娘的清名怎可戏言。    “这些日子你还是不要出门了。流言久了估计也就散了,百草堂你是万万不可再去。姑娘家的名声无论在哪儿都是十分重要的。”果勒又转头对周舒说道:“这事儿我们不便出面了,还得麻烦周少爷差人过几日后替我到百草堂董家赔罪,是萨力莽撞了。”    周舒一想世子几人前去确实打眼 ,估计这果勒世子到了董家,无论是去干什么,当天上谷便会传言是去提亲的吧。    董秋儿被母亲禁足了,腿脚受伤了也去不了哪里,家里的丫鬟婆子都知道这些事情却也不敢在她面前多说两句,所以她还跟没事儿人似的呆在内院,每天好吃好喝,闲了就看看书,过得十分惬意。    上谷的流言来了又去,风言风语总不会集中在某一个人身上,董郎中的好名声让不少人都相信他的家教可不会教出什么和蛮子私奔的闺女,而且百草堂的伙计可是见人就解释是自家小姐崴了脚,那蛮子是好心送她回来。    虽说大部分的人都让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架不住有些人嘴又碎又见不得别人好的。    这天就来了这么一客人,一进门便将一包药品仍在了董家那柜台上,大声询问到:“这是你董家的药包么?”    柜台上的伙计一看黄色油纸药包上书正是董家标记,点点头:“这是我们百草堂的药包,客官你这是?”    “我老娘昨儿在你们这买药,董郎中的方子写的黄芪五钱,回家我这一看,这有五钱么。”  来人扯着嗓门吼道。    伙计一听就明白这不是来谈事这是来找事的,忙去问诊间叫了董郎中出来。    “客官你看我们百草堂都是称子码过,多少年了也没出过差错,这几个后生也是多年在店里干活了才能上手弄称的。”董郎中一眼就知道这人多半是其他店里弄来找茬儿的,也就不慌不忙应付了。    “不可能,这药包里就没个五钱却让我娘付了银子,这莫不是你百草堂店门大欺负她人老眼瞎么!”来人是脸不红地辩解道。    买卖人最重视的就是这信誉二字,董郎中这脸色也是沉了下来:“百草堂在这平顺桥开店多年,历来是童叟无欺,街坊邻居也卖我董逸面子从未有过怀疑,您这药包出了堂现下拿回来说少了斤两,又说是我们店大欺客,这让我们百草堂可担待不起。”    店里的客人和围观的人也有不少人说道:“这拿出去的药又拿回来指不定自个儿怎么弄的,这董郎中可不是弄虚作假的人。”    这人一看每个帮衬自己的人,一下火气上来了便骂道:“你这闺女都和北蛮子野合了,还说自个儿有清誉,上梁不正下梁歪,指不定你还干了什么龌龊事情。”    “我这撕了你的嘴。”    这董郎中还没说话便有人一声怒喝抢了他的话,来人正是今儿出来换药的董秋儿。见她是一脸愤怒:“这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是随便说的。我这在山上把脚崴了现在都还没好,人好心把我送回来就变成了你们嘴里不干不净的人了。我董秋儿行的正坐得端,不怕你说,可你不能说我爹爹一句不是。他是怎样的人大家还没个准信儿么?就你,多少次在我家给你娘抓药说下次给钱,我爹还不是见你穷困又是孝子,催过你给钱么?还有你,上次半夜跑来说孩子要断气儿了,我爹冒着大雨可都去你家问诊了的。”    董秋儿随手指着围观的人,大家也急忙拱手应和着:“多亏董郎中照应。”    这找茬儿的人见风向已转,便灰溜溜跑了。看热闹的人自然也就散了。    这一早就站在一旁的周舒忙走上前招呼道:“在下周舒,乃果勒世子好友,今儿受他所托来跟董家赔个罪,是世子的侍卫那天失礼了。”    董郎中认出了周家少爷,忙说:“真是惭愧啊,是该我们登门感谢下那位小兄弟,令正若不是被他救了,耽误了时辰,这脚可就落下病根了。”    “萨力怎么样,没被世子责罚吧?我那天也是心急,没想给他带来麻烦的。”董秋儿听说这人认识萨力,忙询问道。    “世子是明事理之人,没有责罚他,只是让他最近在家里看书少出来走动罢了。”    董秋儿一听这不就是被禁足了么,对董郎中道:“爹爹要不我去见一下世子,我跟他说是萨力救了我。”    “你是嫌不够丢人是么,明月去把小姐扶进屋。”乌氏愤怒地拉开了内堂的帘子后却没有出来,吓得董秋儿不再言语,在明月搀扶下回了内堂。    董郎中对世子道:“怠慢了周少爷,望您给世子带个话,有机会董某定带小女登门感谢。”    周舒走出百草堂,想到那董秋儿泼辣的模样,真是新奇,与他见过的平常女子是大大的不同。    禁足的几天,萨力也没闲着。他给烈风洗澡,给玲珑剪指甲,陪春杏做各种周舒喜欢的饼,还和周锦成了棋友。    那天周锦到马厩就看见萨力又把明叔的活儿干了,就笑他:“我这是多雇了个伙计吧。”    萨力不想理他,可周锦不愿错过调笑他的机会:“我可听说了,我这伙计还是大英雄啊,都出去救美人了。”    萨力回道:“我可没做错。”    周锦道:“谁敢说你错了,大丈夫,要乐于助人也要善于助人,我这儿正有个小事儿要你帮忙。“    萨力放下手上的粮草,略略清洗便换了衣服随周锦去了书房。    周锦的书房随处放着书本,他带萨力到一旁的小桌前,要和他下围棋。这真的难为萨力了,他可从没摆弄过这黑白棋子,可又不好意思拒绝来自大将军的邀请,只能硬着头皮坐下。    周锦一看萨力这样就是不会的小子,他简单讲了下规则,两人就开始了实战。    萨力本是想应付一下便好,没想到这越下越觉得好玩儿,胜负欲驱使他不断向周锦挑战。这一天他都被周锦打败了,无一场胜利。    曾总管见他低着头走出书房,也是摇摇头说道:“将军自来下得一手臭棋,居然也有了大杀四方的一天。”    第二天,萨力是早早就在周锦书房门口等着了,可没想周锦说今儿没有下棋的兴致要练字,多会儿再下,还说若萨力给他磨墨,一会儿就让萨力三子。    周锦写着一手好看的草书,笔触苍劲有力,笔法潇洒飘逸,颇有大家风范。    萨力在一旁看了,对周锦这一手好字也是艳羡不已。周锦塞了支笔给萨力,让他在一旁随便写。萨力模仿着周锦的握笔姿势,看着雪白的宣纸,想写又不敢下笔。    周锦给他调整了姿势说:“这握笔方式对了,以后才不会走偏了。先随便写写,一会儿我让曾总管给你找一下周舒当年用的字帖,你拿回去临一下。”    萨力点点头。    两人便认真开始习字,又下棋,周锦又把萨力打趴下后,高兴地表示今儿就到这儿了,把萨力赶了回去。    其后,萨力是每天都到周锦书房,习字,下棋,看书。即使周锦不在,他也习惯了在这件屋子里过上一天。曾总管也叮嘱了院里的丫鬟,将军可说了,让他随便在书房玩儿,茶点也不可落下。    后来的后来,萨力总会想起那一天周锦握着他的手给他调整握笔姿势,让他临摹字帖,教会他下棋,即使很快周锦便在他手上赢不了半目了。周锦于他,亦师亦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