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后,都墨一言不发给她做完推宫过血便不见了人,许笑坐在屋顶上发呆,直到夜幕降临,明月高升,她仍不想回屋。 她坐的高处正好能看到整个府里的样子,却迟迟不见归人。 青炼揣着怀里的烙饼爬上屋顶,轻手轻脚走到许笑旁边。 “喏,趁热吃吧,我亲自去厨房做的。” 许笑接过饼,感激地看向他,轻声说:“谢谢你。” 青炼盘腿坐下,打趣说:“谁叫我白天坏了你俩的好事~” 许笑笑不出来,默默吃饼。 青炼一向古灵精怪惯了,很会察言观色,试探道:“老大,你是不是和主人产生什么分歧了?” “嗯。” 青炼靠近一点,小声说:“我收到消息,说是和乐王爷被关进天牢了,该不会你们是因为这个事闹矛盾吧。”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俩一句话不说,气氛压抑得很,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烙饼吃起来很干,难以下咽,许笑望着他问:“有水吗?” 青炼解下腰间的水袋递给她,道:“有,不过我在里面偷偷装了酒,你可别告诉别人。” 青炼心想,果然这两人因为尹和乐的事闹了矛盾。 许笑接过羊皮水袋,打开软木塞闻了闻气味,道了声谢。 是酒就更好了…… 见她不说话,而是用酒下烙饼,狼吞虎咽没几口就吃完了,青炼劝道:“老大,你喝慢点,给我留些啊~” 许笑打了个酒嗝,一张嘴便是熏天酒气。 “小毛孩儿一个,喝什么酒!” “我也不小了,快同你般高了。” “反正你年龄就是比我小。”许笑脸颊绯红,指着青炼说,“我知道的,你小子喜欢冰棱……是不是?” 青炼看不出她是真醉还是假醉,被她唬住,结结巴巴地说:“你对主人是什么样的感情,我对她的感情也跟你差不多咯……” 许笑仰头痴笑,撑在瓦片上的手不小心滑下去,石子陷进肉里,这才吃疼地收回手。 她摸摸手掌,望着不圆满的月亮自言自语:“别这么爱耍滑头,该说的时候还是要大胆说出来。” “嗯……老大,你这是在说你自己吗?” “废话,当然是说你啦!”许笑翻了个白眼,把水袋扔回给他,“我可听都墨说了,冰棱已经和好几个帅哥看对眼了,你要是不抓紧,渣都不留给你。” “她找那些好看的男人不过是冬天的时候暖暖床,我有什么好嫉妒。” 他还想多活几年了。 许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古代的小年轻这么放得开吗,帅哥暖床都OK? “哇,你想哪里去了,不正经!”青炼看她惊讶的表情就知道她想歪了,连忙解释,“她体质偏寒,冬天就算有火炉也不管用,冬夜里必须要人体产生的温度才能御寒,这才找人暖床。她嫌长得丑的半夜看了要做噩梦,只能找些好看点的绑在床上暖床咯。” 还能这样哦,好洋气,她也想。 许笑似懂非懂,摇头晃脑说:“真好……” 青炼手托腮,郁闷地说:“你觉得好其他人可不这么觉得。给她暖床的男的没几个好下场,想图谋不轨的已经坟头长草了,身体弱点的早就被她过渡的寒气冻伤了。” 许笑耸着肩往底下望了一眼,道:“说起来,我从来没看过冰棱的用武功哎,你见过吗?” 青炼连连摆头,说:“见过两次,那画面不敢恭维。” “哈哈,有机会也让我看看就好了。”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夜风微凉,吹起他们的衣衫。 许笑吃醉了酒,躺在屋顶上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老大,醒醒啊,睡在外面会着凉的。” 她的胸口有规律的起伏,压根没听到他的话,青炼搬不动她,又怕她掉下去,只能坐在屋顶上陪着她,把外套脱下来给她盖上,自己坐在旁边吹凉风,直到都墨回来。 尹和顺睡下后,范朗穿着黑衣黑服从和顺王府悄悄离开,翻入和汇王府。 幸好尹和慧是痴儿,备受宠爱却没人害他,府中的侍卫管的也很松懈,钻进他的书房也十分轻松。 范朗听了今日尹和乐被抓一事后,总觉得这事还没完,想起都墨的劝说,这才下定决心来找尹和慧,或者说来找寻他身边的高人指点一二。 “吱嘎”一声,书房门被人打开很快又合上,范朗闪身躲在角落的屏风后面,认真听外面的动静。 尹和慧白天在书房写字时打翻了砚台,墨水撒了一地,他点亮屋里的十余根蜡烛,看到地下新增的浅色脚印,立刻明白有人藏在屋里。 那脚印一直延伸到屏风后,尹和慧对石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石头抄起放在几案下的佩剑,慢慢朝屏风靠近。 两个人进来许久却没有说话声,只能听到脚步声,范朗渐渐觉得不对,看到地上缓慢靠近的阴影,额上流下冷汗。 被发现了…… 石头心里也紧张得很,不知后面是人还是什么东西,举着剑低声质问:“里面的人是谁,还不快出来!” 范朗一听这声音很陌生,小声道:“是我,范朗。” 状元郎范朗,怎么是他? 石头与尹和慧对视一眼,道:“你来做什么?” 范朗没急着回答,证求他们的同意:“可否让在下出来说话?” 尹和慧点头,石头立刻说:“好,你举起双手走出来。” 范朗照办,当看到一脸正常的尹和慧坐在太师椅上喝茶时,他震惊了。 这个行为举止跟正常人一样的人居然跟傻王爷长得一模一样。 “你是谁?” 尹和慧笑道:“我能是谁,我就是你们以为疯了的六王爷啊~” 范朗扯下黑色衣帽,感到惊讶无比:“你没疯,你是装的?!” 他能正常说话,压根就没疯! 尹和慧放下茶杯,轻描淡写地说:“还不算笨……不过你知道的太多了。” 在他的眼神示意下,站在范朗身后的石头举起了剑。 范朗知道自己再不说点什么肯定必死无疑。 “等等,是都墨让我来找你的!” 尹和慧用手势叫停石头,上下打量着范朗,想再次确认,问:“你说谁?” 范朗没立刻回答,在脑子里将所有事过了一遍,认真思考后似乎抓住了一丝线索,并能以此为头揭开事情的全貌。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心中油然而生。 他竟然一直忽略了这个致命的问题:螳螂捕蝉,会不会有黄雀在后呢? 范朗不再害怕,反而大笑:“是琉璃宫宫主都墨。我只知道他是帮和政王爷的,没想到私底下原来是和汇王爷您的人。” “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尹和慧并不打算向他透露更多的东西,起身背起手审问他,“你不在和顺王府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斗胆请王爷先回答小人的问题,敢问王爷可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尹和慧没直接回答他,手扶在椅背上,霸气地说:“这要看你怎么想,至少本王认为这不是坐收渔翁之利,只是拿回原本就属于本王的东西。” 范朗看着他刚毅的侧脸,突然意识到这个二十一岁的少年比他们厉害太多太多,尹和政跟尹和乐加起来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一个可以对自己残忍的对手,是无坚不摧的。 怪不得都墨跟他说若想保住尹和顺的性命要来找尹和慧,政治游戏进行到最后的赢家即不是他的三哥,也不是讨厌的四哥,而是早已疯掉的六弟。 范朗屏息凝神,双膝直直跪下,行大礼,边磕头边说:“范朗愿追随和汇王爷,助您一臂之力!” 石头听他这么说,收起剑呆呆地望向尹和慧。 这是咋回事儿啊? 尹和慧看人毒辣狠准,虽然并不清楚范朗为何要投靠自己,但看决心不像假的。 “说说你的条件吧。” 等他听完他的目的后再做决断也不迟。 范朗跪直上半身,认真地说出那句话:“希望您都能宽赦和顺王爷。” 在他登基以后。 尹和慧听了他的话,问:“还有吗?” “其他再无所求。” 尹和慧知道他是明白人,更是一个有决心的聪明人,这样的人……用起来会很顺手。 “好,本王答应你,你起来说话。”尹和慧坐回太师椅上,问了一个一针见血的问题,“你也知道尹和乐被关进了天牢,你可知尹和政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 “现在城中和乐王爷的部下蠢蠢欲动,百姓也颇有微词,和政王爷肯定会尽快纠集文官参他一本,由皇上来治他的罪。若是皇上还昏迷在床,定不了罪,按说只要安排一个皇上旨意的传递者即可,到时人已死,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范朗起身,款款而谈,“此计虽能争得皇位,但实乃下下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