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国大人安好。” 无论宇文护有多少念想,却只得咬咬牙,老老实实地将般若亲自送回去。 宇文护站在独孤信身侧,看着被春诗自马车中扶下来的女子,迈着颇有些沉重的步伐走到独孤信身边,便是在独孤信脚边跪下了,用着极为沉痛的语调道“不孝女般若给阿爹请罪了,是般若没有好好照看家中,劳阿爹担心了。” 宇文护太阳穴猛地一抽,独孤般若,这戏做得可真足。 “阿姐你这是干什么呀。”站在一旁的伽罗有些着急,便是要上去将般若扶起来。只是独孤信的反应要更快些。 “般若!” 将般若扶起来,独孤信双眼便是有些湿润了,是他思虑不周,累得女儿受困,现如今般若还这般自责,更是拿刀子,在戳他的心。 可现如今宇文护带着兵士在此,万不是说话的时候,只得正色道“让大将军看笑话了,劳烦将军一路相送,请进去喝口茶罢。” 可谁知,宇文护却说“多谢柱国大人好意,这些兵士一路车马劳顿,想来还是先回去整顿休息一番,今日,就不多叨扰了,来日护必将登门拜访,还请将军见谅。” 般若心中想,这宇文护,果然贯来就是个会做戏的。 独孤信此前与他并无多少交流,只听得他素来是个有手腕的,不似宇文导那般。不过现下瞧他如此体下,倒是生出了几分好感。自是不会再多作挽留,寒暄几句,宇文护便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他的都督府中了。 …… 宇文护既到,首先做的便是开仓放粮,将这些日子他扣下来的粮草悉数拨给独孤信。而陇右这些年有独孤家和宇文导坐镇,早已不是早些年那样的杂乱之像。 宇文护这几日,派下的探子得到的回复,果然不出他所料。陇右本来便是各族杂居之地,各姓豪强势力盘根错节,这几年独孤家与这些大小世家联系紧密,便是宇文导在此这些年,也未曾改变大局面。 此次来陇右,宇文护本就未打算笼络这些眼高于顶的世家,他素来觉得,权柄在手,他们便不能不屈服。现下三雍二华二十三州的兵权都在他手中,他们自然不得不屈服。加上这些世家,对宇文泰素来是听从的,现下宇文泰春秋正盛,又素来对他有所顾忌…… 这几月里,独孤信只守不攻,这匈奴人瞧见了苗头,一鼓作气夺了三城,现下得了粮草,匈奴未退,独孤信必然不会再让,倘若陇右能尽早结束战局,叔父了结一方大患,必定要打那南梁的注意。倘若能在南梁一役有所成,这才好掌着更多的实权。 若要坐上那至高之位,现下自己羽翼未丰,少不得要借着叔父的风,才好趁势上云霄。 是以,现下自己定然是要助独孤信一臂之力,何况,还能让那脾气大的小姑娘高兴高兴。 …… 这几年,独孤府中的中馈乃是独孤善的夫人长孙氏管着的,现下般若来了,也万没有要越过长孙氏的打算,是以这些日子,般若也只是帮着父亲清点后方,将自己带来的人张罗妥当即可。 就连也宇文护似是帮着阿爹,不仅非常爽快地放了粮,在军营中也处处让着阿爹,藏锋未露,般若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但现如今他做的事,般若也是可见其成。 正这般想着,便瞧见春诗带着惊吓的神色,慌慌张张地走来了,春诗素来稳重,少有此情状。 “姑娘,这是宇文将军给您的信。” 般若瞧着春诗递过来的信,上面明晃晃地写着:般若亲启。那字倒是写得规规矩矩,只是一细看,便能看出运笔之间颇有力度,笔画之间难掩锋芒,正是宇文护的字。 般若接过信,也不打开,只对着春诗道“你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说起来,倒是不怨得春诗。宇文护这几日都忙得抽不开身,可又是在好几日都未曾见得般若的面,这无情的小姑娘转头便走,一点消息也没有,是以,特地命哥舒往般若这送封信,数落数落般若这几日对自己的冷落,又说道说道自己是如何心劳,再者,领一领自己配合独孤信的功劳,又想着无论如何不能打草惊蛇,否则自己再去,便是有些不方便了,是以再三交代哥舒要多加小心。 哥舒领了宇文护的令,要将这信送到般若手中,可是这独孤家的护院颇有几分本事,要想不打草惊蛇,哥舒便是废了些力气。正躲在角落里寻思着如何将这信送过去,却一抬眼瞧见了春诗正端着茶盘从廊下过去,便是一伸手将春诗拉了过去。 只是这到女子后院中的事情,哥舒也是第一次做,宇文护又三申五令地须得小心行事,便少不得,多了几分紧张。 毕竟,这偷偷到女子后院这种事情,原就不是谁都像宇文护这般,天赋异禀的。 这一下紧张,便是多用了几分力气,春诗只觉得被人捂住了口鼻,又被人制住了双手,还以为是那个歹人,饶是她老成持重,也少不了被吓得三魂不附。 “莫怕,是我。” 春诗这些日子与哥舒少不得有几分接触,便是熟悉了起来,可现在春诗哪里还能认得出他的声音,感觉到他双手一动,便是叫唤起来。 “救……” 殊不知,哥舒却是也慌张得紧,便只能又使了几分力气,捂住春诗口鼻。这才道“是我,哥舒,我家主上着我送信给女公子。” 这才放开了春诗。 春诗心里存着气,想着他家主子,登堂入室了还坦坦荡荡的,怎的他送个信,便像是要了自己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