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独孤家的三姐妹怀着不同缘由的期盼,一行人终究是到了陇右。宇文护早早便着人在驿站整顿歇息后,便是换下了铠甲,悄悄地带着般若,快马进了城中。 到了城中,已将近日暮时分,街上的人便是稀稀拉拉的,街边的小贩走卒也所剩无几。宇文护便一手牵着马,一手牵着般若,慢慢悠悠地随着夕阳一道向前走。 宇文护瞧着般若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一时间在里头能瞧见些兴奋,一时间又能瞧见些落寞,只是她的面容却又被鹅黄色的面纱遮住了,除了那双波光流转的眼睛,旁的却又瞧不见什么。 “般若,你说这城中也无人识得你,你围着这面纱是做什么。”虽说美人半遮面,别有一番风情,可到底,他还是更爱不带着面纱的般若。 般若却是瞪了他一眼,带着些骄横的口气道“我可不想被谁认出来。” 宇文护颇有些无可奈何,说出的话却不由得带上了些许宠溺,只道“是了,倒是我成了见不得人的。” 可惜般若却只瞧了他一眼,双眼一转,说出的话便是另一件事情。“阿护,我与你说,小时候我还带着春诗偷偷出来过呢,只不过那时太小,我有些记不真切了,这路,倒还是这些路。”回忆起旧事,般若有些雀跃。 “哦?我竟不知独孤家的大女公子也有这样任性的时候。” “那时,我继母,也就是伽罗的娘亲尚在,那时日日呆在府中,便想着出来看一下,若是我母亲在时,自是不会让我出来的。” “只是,她去的那样早。”般若的声音飘散在风中,带着些清晰的哀切,宇文护便是能想到,那个早早失去了亲娘的小般若,可怜兮兮地窝在一处,不由得心中便是像被什么揪了一下,难受得紧。 “般若。” 话音刚落,旁边便有个老迈的声音传了过来。“郎君,给夫人添首饰罢。”这老妇人本是准备收市的,却远远地瞧见一位俊俏的郎君牵着位削肩细腰的小娘子走了过来,言行举止之间颇为亲昵。通身气质,一瞧便不是普通人家。 宇文护素来喜欢给般若张罗这些东西,本来觉得这坊间的首饰有些粗陋,却不想这老妇人是个会说话的,夫人二字便让宇文护生出来不少欢喜,牵着般若便是走到那老妇人的摊前。 方才般若听得老妇人那句夫人,便是有些不好意思,只想扯着宇文护快些走,却不想宇文护拉着她往那摊前去了,还细细地挑选了起来。 这坊间的东西自是比不上宇文护私下里为般若精挑细选的那些好东西,只不过宇文护现下心情好得很,便是觉得这些东西都还不错,便挑了只金丝镶着的粉红芙蓉玉镯,当下便是为般若带上了。 般若本也觉得这坊间无甚好东西,却瞧见这镯子,虽然内有杂色,却瞧着好似含苞的木芙蓉一般,点缀的金丝也恰到好处,只能暗暗赞叹宇文护向来便是个眼光毒的。 宇文护向那老妇人递了几颗金豆子,终于是如般若所愿走开了。 宇文护瞧着这四周商户大都歇下了,便骑着马与般若慢悠悠地走回驿站。怀中的女子颇为柔顺地呆在怀中,宇文护只觉得不胜惬意,有带着几分不舍道“般若,等明日将你送回你阿爹那,我们可就再没有这样的好日子了。” “……” 般若便还是乖顺地窝在他的怀中,不发一言。般若觉得,这些时日,和宇文护一处,过得很快活。 可比她独孤般若更重要的,是独孤家。 罢了,今日她独孤般若还与他宇文护一起。 今日欢欣,不问他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