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许独孤家三姐妹到陇右去为独孤信贺寿的旨意来得很快。旨意到时,般若一颗悬而未定的心,终于放下来了,便是开始安下心来打点府中的事宜。 春诗端着平日里般若喝惯了的参茶进来时,般若手中的花梨算盘正打得飞快,聚精会神时,竟是连春诗将参茶放下也未能察觉。 “姑娘,您歇一歇吧。”春诗瞧着自家姑娘这些时日,忙上忙下的,又是联络世家,又是清算粮草,又是打点药材,还要查点独孤府的田产铺子,竟是连喝口茶的时间,都变得分外奢侈了。 般若抬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双眼,这才接过春诗递来的参茶。鼻尖嗅得参茶略带的甘苦清凉,顿时便清醒了不少。 春诗瞧见般若舒展开来的眉目,便知道,自家姑娘此刻定然是舒服不少,略带着试探,开口道“这参茶姑娘用得可还合口?” “嗯。”般若仍是埋首账本中,自己要到陇右去,先前替伽罗管着的田产铺子便少不得有些日子不能亲自看着,便想着趁自己还在长安时,好好地清点盘算一番,免得手下的人趁自己不在时动了什么手脚。般若满心满眼都是账目账单,是以春诗貌似闲聊的口气,般若只是随声应付,并未放在心上。 “这野山参,是前些日子大将军着人送过来的,还一并送了不少保养身子的药材,春诗瞧着这些日子,姑娘颇耗了些精神,姑娘今日可想用些药膳?” “……” “春诗,有话直说。”般若不是不知道春诗的意思,却不知道如何回答她。这些时日,般若也很是郁卒,自己这些日子和宇文护所做的事情,那些耳鬓厮磨,那些柔情蜜意,已然不是正经的大家闺秀该做出来的事。 可,他许自己一个皇后之位。 可,她独孤般若是真的有些喜欢他宇文护。 春诗望着端坐在书案前的般若,此刻般若垂着蝶翅般的睫毛,笼下的阴影教她不见那双杏眼中素来透出的慧黠,此刻般若的神色,让春诗想起了,天际中漂浮不定的白云,飘渺,虚无。 心中轻叹,不再多言。“姑娘,春诗退下了。” 般若却叫住她,言语中,似是做了决断。“春诗,我不会瞒你。现下,我是与那宇文护在一处了。”又带着些许迟疑。“你可会觉得,我独孤般若,恬不知耻?” 春诗闻言,却是轻笑道“姑娘,春诗知晓了,我家姑娘,不是寻常女子,您常说,你要独孤天下,既是独孤天下,您择一个能做到独孤天下的青年才俊,亦算不得是什么大事,只要姑娘有分寸,想清楚,便好了。” 末了,又带着些许戏谑的口气问道,“不知姑娘,今天这药膳,是用,还是不用呢?” 般若得她开解,心中抑郁消了不少,眼角眉梢都染上了若有似无的笑意,嘴角噙着笑意道“随、你。是了,前些日子张了榜召集的那些大夫,可有回音了?” 般若想着,陇右此番,军士受伤良多,是以前些日子让人张榜募集随行军医,能帮一些,是一些。所用资费,均是般若这些年打理独孤家中馈并她生母郭氏给她留下的房产铺子所得盈余。 “已有好些个人了,现下都在一处候着,姑娘可是要亲自见一见?若是姑娘挪不开,春诗替姑娘看着,也是可以的。” “不了,申时一刻,让他们在花厅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