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宁想要解释两句却觉得手上湿热低头一看,手指手掌已经满是猩红的血液一滴滴还能看到蒸腾而上的热气。然后身旁歌声骤然高亢他两只手腕微微一痛,皎洁肌肤缓缓开裂,两道血流沿着隐约的静脉蜿蜒而下,注入手掌中。奇怪的是,手腕的血流与手上的血滴,颜色迥然不同,纵然混入一体,却是泾渭分明,绝不融合。颜宁打量了一眼立刻意识到,这手上的血,一半是来自“自己”手上的伤口,一半是来自哪个做祭品的东西譬如眼前这只毛团。
主祭人仅仅取用鲜血说明祭祀并不凶险,不会闹出什么杀生的恶事。颜宁心中微定却身不由己,将盛满鲜血的手掌缓缓举高。却听到上方当啷一声,一只黄金铸造的三耳圆杯被人双手捧起正接住了从他手掌中流淌而出的血液。
这只双耳金杯极为精巧日光之下金光熠熠刺得颜宁眯起了眼睛。但也就在这眯眼的一刹那,他瞥见了那双不知从何而来,正缓缓晃荡金杯的手金杯口小肚大,杯口的血滴在摇晃中四溅飞落,其中一些顺杯身而下,沾湿了牢牢把着杯子的虎口。
……如果他没有记错,江罗的手掌虎口里,似乎就有这么一块深褐色的胎记?
颜宁再也按耐不住,拼命向上一抬头,想看看虚空中这双手的主人但四周的金块彼此挤压,他仅仅往上一挣,脚下便是一虚,身子便不由得向前栽去。但这身不由己的一栽并没有“惊扰”这不知何处来的幻象,他的手臂一个俯冲,竟将盈满血液的金杯掀得侧翻,而后上方一声惊呼,那双手掌下意识一接,捞到的却是满手满袖的血水,而后血珠飞溅,湿淋淋滴了颜宁一脸。
然后,然后仿佛有无数惊怒的狂叫在四面爆发,隐约有恍惚的身形在四周出现,急速向他们奔来。接而是风声大作,把狂怒地叫喊扭曲为了此起彼伏地呼啸,连遍地的黄金都在铮铮作响,好似被风声激得共鸣长啸。
颜宁听不懂这呼啸的一字一句,心中却下意识地泛起了冰凉刺骨的惊恐。他不可抑制的抖颤着身体,脚下一阵阵的发凉发软,竟然连站立得变得困难。仅仅片刻之中,脸上沾着的血液便发热滚烫,像是把开水壶贴到了脸上。在一片血色朦胧之间,他隐约看到金光闪闪的宝藏堆中有只毛团猛然窜出,一口叼住了掉落在地的金杯……
颜宁猛然从地上挣起,四周的金光闪耀如潮水般退去,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痕迹。他耳边彷佛还有惊怒的呼啸,但一切景象都像是在水中褪去了,渐渐分辨不清楚颜色,在嗡嗡的耳鸣声中,隐约有和悦柔美的歌声,在身边此起彼伏。颜宁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楚,却只能望见一片炫目耀眼的斑斓色彩,在眼前扭曲晃动,就连四肢都酸软无力,从骨头里泛出疼痛。
他从来没有过这等经历,惊慌之余不由想要挣扎,但手脚软得就像面条,就算拼尽全力,哪里挣扎得动?正大为苦恼,却觉手腕一紧,被不知哪里来的绳子勒得剧痛布置。旁边有人高声呵斥,声音干涩刺耳,说的好像是叽里咕噜的鸟语。然而在这昏茫无措之时,颜宁却心下一头,隐约觉得自己“听”到了这鸟语的含义:
“……怎么回事?怎么还在乱动!”
旁边立刻有声音迎上来,语气小心翼翼,同样是说的不知所云的鸟语。
“……不知道……已经喂了荐茅后的好酒了,或许是灌得不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