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时,门帘挑起,门口出现一个身着嫩柳短衫的小姑娘,鲜嫩嫩的颜色,衬得她肤若凝脂。
因要出远门,身上不曾戴什么贵重的首饰,只带了一对素净的百福银贵妃镯,头上只以鹅黄桃粉绒花做堆。
爱莲在外头瞧见了,笑着称赞:“哎哟,原以为姑娘最适合穿大红,谁晓得,姑娘穿起这嫩柳春衫,竟然越发显得文静了。”
林安心笑眯眯地点头,出门在外,装也得装个大家闺秀的模样儿,可不能白费了罗先生的教诲。
石溪即不在县城,也不属于雁落府,而是在更南方,乘牛车约莫要十天方能到达,那边的地形并不似秤砣镇一带是平川,而是越往那边走,路越崎岖,甚至,有的地方,人还得下来帮忙推车,苏君扬这次带了不少汉子,据他说,这些人是要跟着他一起去京城的,而他的那四个拜把子兄弟都在。
那些汉子们在路上,少不得要时常下来帮忙推一推牛车啥的。
林安心见了,不免有些发愁,担心自己回来时,牛车不好走,到时无人帮忙推车。
苏君扬见了,伸手将她梳得好好的头发揉的乱糟糟一团,笑说她杞人忧天,回来时,她们又不赶时间,可以绕远路,从另一个县城穿过,再往回走,一路平川,极好走的。
此时,路边的红花籽开得极鲜,金灿灿的芸苔籽花散发着甜甜的清香味儿,猫了一个冬的林安心,终于有了正儿八经放风的机会。
一路美景抚平了她心的烦躁,又因有苏君扬作陪,哄得她日日笑语不断,她的心情越发快乐起来。
石溪多丘陵,大大小小的绿圈圈,一环套一环,把不同的丘陵装点成一片绿的海洋。
有不少少女一边采茶,一边唱着山歌。
楚州五里不同音,方言极多,林安心压根儿就听不懂这些人唱什么,但不妨碍她半眯着眼儿,翘着二郎腿靠在车厢一侧,左手轻轻地击打着自己的小腿,好一副少女悠闲图。
苏君扬笑意挂上眉梢,眼里的宠溺关都关不住。
“怎地,你听得懂?”
“不懂,你发现没有,这韵律到是极欢快。”她怕他再追问,又道:“罗先生曾教过一些,我也不过是略通,不会弄这些,到是会听一点。”
苏君扬笑答:“我瞧你这样子,好不自在,当真是叫我眼红得紧。”
林安心歪头想了一下,伸手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细想了一下,着实如此,你即然眼红,要不,你去求求菩萨,让她保佑你下辈子投胎个女儿身,来,小妞,给爷笑一个,爷给你打赏。”
苏君扬伸手捏捏她的小脸蛋,笑骂道:“给你点颜色,你到开起染房来了,爷是这么说的吗?你不该给爷笑一个吗?”
“少来,你不是说眼红吗?让你做女儿身,我做男儿身又能如何?能少了你身上的一块肉不成?”林安心撅起小嘴,伸手拍开他的魔爪,不用说,她的小脸蛋肯定又红了。
“切,爷只说眼红,可没说真想做女儿身。”苏君扬有句话没说,他若下辈子真成了女儿身,又如何能再次将她绑在自己身边,他不求天长久地,海枯石烂,但求三生三世,不离不弃。
“小没良心的。”他伸手去挠她的胳肢窝,又逗得她咯咯直笑。
他却不晓得,他家妹子已经气鼓鼓地朝这边瞪眼睛,苏婉屏扭头同张玉兰告状:“娘,您干啥要把我拉到你车上,有婶婶陪您不就够了?您瞧瞧,我哥同安心玩得多开心,娘,我也要坐到前头那辆牛车上去,娘!”
张玉兰心里埋汰,这糟心孩子,咋这么没眼力劲儿,这不是她们这些长辈故意安排的么,青梅竹马啥的,哎哟,感情不要太好。
没瞧见她当家的,就差把她捧在手心里的疼了么?
柳三娘在一旁着实很羡慕,寻思着自己在小时候,若也有个像苏阳江这样的发小,是不是,她也可以嫁个大竹马,然后,也能被人疼着,被人捧着了?
答案肯定是没有答案,因为柳三娘没有小竹马。
“亲家,婉屏她的亲事”
张玉兰一听这事就头疼:“明明从我肚子里钻出来的,怎么就牛心左怪,长得又不是见不得人,偏偏她就是不肯嫁人,还说什么一辈子留在家里当老姑娘,你不晓得,她为了留在家里当老姑娘,愣是和安心同吃同住,两个好得跟油盐坛子似的,我着实想不明白,干啥安心就这般惯着她,我让她劝劝这丫头,你猜安心那丫头说什么,她说,咱家又不缺这丫头的一口饭,她嫁不嫁都随她的高兴,我这憋着一口气哟。”
林安心的话固然不是什么合常理的话,但张玉兰听了心里却很高兴,明明是抱怨的话,可听起来,怎么就觉得,她是在炫耀自己得了个好儿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