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男人在客厅看了一会儿电视,才见舅妈从厨房出来。王远赶忙站起来,放下手中正在剥的桔子,很是洪亮、很是亲切地喊了声舅妈。
舅妈一边取围裙一边笑着说,“哎呀,王远来了啊,稀客哦。不好意思哦,刚刚在厨房洗碗,没听到。哎呀,一天煮饭洗碗硬是累人。”说着瞟了瞟客厅角上王远的行李。
王远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把茶几旁边的北京烤鸭提起来,递给舅妈,“从北京回来,也没什么好带的,就是这烤鸭最出名了。”
“哎呀呀,都是一家人,这么客气做啥子嘛。”舅妈40出头,保养得还算好。此时虽是笑得开,脸上也不见什么褶子。舅妈也像想起什么似的,问王远“吃饭了么?这么风尘仆仆的。”
王远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了,但又想起刚才舅妈那句“一天煮饭洗碗硬是累人。”又把这饥饿的感觉硬生生憋回去了,一边吃桔子一边说,“在车站吃了,吃了碗麻辣牛肉面,饱得很。”
侄儿随舅舅,是越看越欢喜。舅舅不断地让王远吃桔子、喝水,问王远他爸妈什么时候回来,说是前两周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还没抢着票。王远答说今天在车上刚打完电话,他爸妈明天就回来了,估计天黑前能到家。说起来,王远也有一年没看到自己父母了,连考上燕京大学这么大的事,父母也只是寄回来些钱。
“一年到头忙得很哦。也是,多挣些钱,你们家修房子的帐还剩好多哦?”舅妈一边看电视,一边随口问王远。还没等王远回答,又自顾自不经意地说“我跟你舅舅这1万不用急哈,等小超翻了年,这下半年上小学再说。”
舅舅明显神情滞了一滞,有些尴尬地瞟了瞟王远,又让王远吃桔子。王远心里不是滋味。大过年的刚回到老家,还没进屋,在自己舅舅家还遇上要债,年轻人的自尊像挨了一刀。可家里欠着人家钱,是事实,当年盖房子舅舅舅妈借一万,很是给力了。家家都要过日子,明年小表弟上一年级了,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舅妈这提一句也不为过。怪就怪家里穷。
聊会儿天,扯了扯学校的事儿,扯了扯家里的事儿,也是无聊,王远便早早去洗了睡了。
第二天赶最早的那趟班车,不到十点就到了镇里街上。又打了个摩的,走小路坑坑洼洼,一路颠簸回到魂牵梦萦的半山腰上的家。还没进院子,王远就在扯着嗓子喊“婆——,婆——”,坝坝里的鸡在地上跑着,听到有摩托的声音,好几只吓得扑腾着飞了起来。
一推开堂屋门,王远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